日落月升。
天色尚未完全黑暗,空中有丝丝乌云飘散,地上起风了。
一驾敞篷马车,缓缓从东林县城西哨卡驶出。
驾车的是一位身躯伛偻的老汉,他头发灰白,脸色僵硬,不紧不慢的挥着手上鞭子,抽打在那乌黑色的老马上。
在他身后,一个少年背对着他,坐靠在板车上,在少年身侧,有一只大黑狗,正盘成一圈躺在那里睡觉。
少年便是严猎。
他右手搭在大黑身上,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身前。
那里有一副盖着黑布的担架,里面躺着他父亲严虎的尸体,散发着些微腐臭。
马车晃晃荡荡,出了东林县城,沿着县道,往西面打虎镇方向行去。
在马车前后,十几步外,各有一个身穿红黑官服的县衙捕快,正骑着马匹,腰佩长刀,以策安全。
严猎微微抬头,看着跟在马车后面的那个捕快。
他认识他。
前面那个捕快,他也认识。
陈山、陈河。
哥哥在前方探路,弟弟在后面策应。
据侯三所言,他们兄弟二人,在县衙一干捕快中,也算是实力比较靠前的,陈山头脑活泛,陈河沉稳干练,两人一组,兄弟同心,由他们来护送严猎回家,也比较让人放心。
然而,严猎并不那么放心。
抓捕马千里的行动失败,以及王队长当时向他提及的“最坏打算”,虽然事实证明,后者只是虚惊一场,但仍旧让严猎有些后怕。
他几乎“惊醒”。
这里毕竟不是他所熟悉的和平年代,而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异世大唐。
哪怕这个大唐正值太平盛世,但在那表面荣光下,也不知潜藏着多少血腥黑暗。
人命如草,弱肉强食。
再森严的律法,也不可能完全杜绝犯罪的发生。
即使放到现代社会,和平年代,其实结果也并无不同,只是程度也许会有所区别而已。
严猎深刻的认识到,如果说重生前的时代,人们的危险度是“1”,那么现在的异世大唐,人们的危险度,很可能已经飙升到十倍以上。
他需要改变。
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增强,心态上也要有所调整。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必须去主动适应这个社会。
直到……
他,足够的强。
话说回来,实力上的增强,严猎可以依靠系统的积累,而心态上的调整,他只能靠自己。
对此,严猎也并不盲目,他有方向。
那就是……
最坏打算。
王队长当时所说的“最坏打算”,其实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向严猎揭露了一种心态。
凡事做好最坏打算的心态。
这种心态,严猎觉得很好,应该可以帮助他更快的适应这个社会,也能帮助他更安全的活下去。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严猎留神观察着四周,同时开始仔细分析眼前的局势,判断着最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