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盛星晚还是上了车。
车厢后座里,除开沈知南坐的那个位置是空,其余地方摆满文件纸张以及笔记本和ipd,屏幕都还是亮着的,上面是一些金融相关的图表,说明下车走向她前,沈知南还在办公,这人是个工作狂。
沈知南懒散地斜靠在车身上,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放下手里盒子去整理那些文件,一纸一纸叠好,合上电脑,统一规整地放在中间,然后她坐到边角上去了,重新又把盒子抱在手里。
那摞资料像是围墙,筑在两人中间。
沈知南唇角勾了勾,不动声色地上车,后方司机收去黑伞回到驾驶座的位置,发动引擎。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盛家别墅。
那一刻,盛星晚心情是复杂的,她垂着眉眼看手里的紫檀盒,她终于还是和盛家彻底闹翻了阿......
外间是漫天雪夜,里面也沉谧安静。
沈知南没有再和她说话,而是翻开笔记本开始看东西,那些被摞好的文件资料又归于凌乱一片,摆得四处都是,那道围墙在无形中崩塌。
盛星晚皱了皱眉,还要用又不说?她刚刚整理那么久他还看着的。
她把脸转向车窗外,看沿途的雪景和飞快往后倒去的重重建筑物,耳边是男人手指偶尔翻阅纸张或是敲打键盘的声音。
这种状态持续到车辆停住。
......
盛星晚一路上无言,默默跟着,不多话更不多问。
跟着沈知南进电梯,看着他好看的手指摁在第17层,等他回头看她时,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他勾唇:“你紧张?”
盛星晚:“......”
深夜,女人跟一个陌生男人回家,意味着什么想必都不用解释,自是心知肚明。
所以,她保持沉默。
这是沈知南无数不动产中的其中之一,一套双层复式公寓,起居室在二楼,露台也有两个,开放式厨房,整体风格是欧式简约灰,客厅摆放着一个硕大深灰酒柜接连着环形吧台,层层架子上是数不清的洋酒。
朗姆酒,白兰地,伏特加......
应有尽有,也有她最爱的百利甜。
沈知南是个好酒人,但绝不是嗜酒成性,他凡事有度,大小事情喜欢掌握在手里,包括喝酒,他绝不会允许自己随意喝醉。
盛星晚停在门口,环视一圈后低头看了看脚边,发现没有可换的一次性拖鞋,然而这抛光过的深棕地板太干净光亮,她不好意思踩进去。
已经行至沙发边的沈知南停住,回过身看她,也睨一眼她脚下说:“直接进来。”
这男人很细致;
随意一个目光就能知道他人意图。
盛星晚手持黑帽和盒子,缓步入内。
沈知南人已长腿交叠而坐,斜靠着,姿态闲散到颇有一番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投过来的目光非常恣意,那是一种近乎于明目张胆的打量。
先开口的,还是他:“放着吧,”他指的是她手里的盒子,“起码在这里是安全的,手不酸么?”
盛星晚没有动,她怎敢?
要知道,死者骨灰盒从古至今一般不会带进家门,更何况是别人家里,她现在又怎么敢随意放下。
见她怔怔地杵在那里,有几分愣态与纠结,沈知南倒显得无所谓:“我不信神佛,也没有信仰。”
有些话不宜说得太满,也不宜说得太早,好比沈知南也不会知道,后来的自己居然会爱得深沉又疯狂,甚至会矫情地想:
——她是人间理想,是唯一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