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晚瞪着双眼,看着母女二人像是虎狼般扑向自己,去抢自己手里的骨灰盒,她奋力反抗,将骨灰盒死死抱在怀里。
现场一片混乱,雪越下越大。
盛夫人在混乱中连扇盛星晚好几个耳光,但是盛星晚只是死死护住骨灰盒,直到她被母女二人一把推倒在雪地里,盛夫人冲上来抢走骨灰盒,眼里带着对陶淑的怨恨,泄愤般铆足力气把骨灰盒砸了出去。
世界瞬止,了无生息。
骨灰盒呈抛物线的形状在空气中移动。
盛星晚血液凝住,冰雪寒气深度入侵心脾,她疯狂地开始挣扎,甩掉按在自己身上的母女时,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妈妈!
......
眼睁睁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只听见“哐当”一声,在离盛星晚近在咫尺的距离,盒身重重地砸到雪地上,倒出的暗白色粗粝粉末被寒风一吹,立马四散而去,
“不!”
盛星晚声音惨如厉鬼,沙哑又声嘶力竭。
盛夫人此举,像是明目张胆地丢下惊雷,劈得在场没有人再动,盛柏脸色由黑转白,汪世元更是浑身发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那一方天地里,只有死寂的沉默。
盛星晚看着雪地里参杂着白雪的骨灰,愣了,眼里瞬间落进虚空,就像有人突然抽走她的灵魂。
下一刻,她转过头看那些个嘴脸,怒吼:“滚!你们都滚!”
盛夫人没有半分愧疚,冷嗤一声,谁稀罕看着你,赶紧就拉着自己女儿往回走,盛柏铁青着脸默然转身,汪世元心生悲悯却也不敢滞留。
漫天雪地里,只留盛星晚一人。
盛星晚狼狈地跌在雪地里,暗淡眸色里全是恐慌无措,都怪她没用没本事,才让她们扬了陶淑的骨灰。
挫骨扬灰......
她咬着唇齿浑身不停地颤抖,抖得像个筛糠,被打得满嘴血腥味在此刻蔓延。
被盛柏打,她没有哭。
被盛家母女打,她也没有哭。
从骨灰盒被扬翻那一刻起,就这击垮了盛星晚最后的防线,她泪流如涌,呜咽着在雪地里朝骨灰盒爬行而去。
妈妈,妈妈......
陶淑生前音容笑貌,行止言举,一帧又一帧地浮现在脑海里。
盛星晚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捡起骨灰盒来重新拼在一起,一边呜咽一边用手小心翼翼去捧骨灰,可骨灰太细碎,总会夹着白雪,盛星晚努力地想分离雪和妈妈的骨灰,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她哭得更凶了。
寒风,越吹越猛,在深夜里像是猛兽咆哮。
数米开外——
黑色迈巴赫里,后座男人目光深沉又晦暗,他将一切尽收眼底,面上浮笑,那笑意却半分不抵眼底。
低笑滚出喉间。
磁沉又诱惑人。
司机忙问:“沈先生,怎么了?”
沈知南姿态慵懒,掀眼皮的动作显得有些傲慢,他隔着车窗指了指前方女人的背影,说:“听说,她很骄傲。”
“那可找不出比盛家二小姐更骄傲的女人了。”
沈知南薄唇轻挽,吐出一句话:“那我要她对我俯首。”
在司机还在揣摩沈知南的话中意时,沈知南已经开门下车,见状,司机连忙拿了把黑伞追了上去。
......
那是盛星晚第一次见到沈知南,震撼不言而喻,感官受到冲击的同时也让她明白一句话的道理,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当时,盛星晚正狼狈地跪趴在雪地里,举目无措地正在抓捧骨灰,她哭得双眼发黑,模糊视线里,一双昂贵的黑皮鞋出现在眼前。
男人声息低沉,落在头顶:“你捡不起来的。”
盛星晚抬头,与他撞上——那是一双湛深沉黑的眼眸,眼尾生一颗蓝痣,周身气质冷傲孤默,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而她正跪在他面前,弱小无助,像是等待被救赎的臣民,而他是王。
沈知南一个眼神,司机立刻将黑伞撑过盛星晚的头顶替她挡雪。
盛星晚长睫沾着白雪,她看男人时,一枚雪花从她眼间飘落,手里还捧着残存骨灰的小盒子。
沈知南俯身弯腰,伸手将盛星晚从雪地里拉起来。
盛星晚踉跄着站好,这男人并未着急起身,而是去帮她拍膝盖上的污雪骨灰,仔仔细细的带着满满温柔。
沈知南拍到一半,抬脸对上盛星晚的视线:“盛小姐身体娇贵,不适宜在这冰天雪地里久待。”
天地白雪,纷纷洒洒。
月色与雪色间,他是第三种绝色。
直到黑色裙摆上没有一点白色,沈知南拾起一旁黑帽,起身帮盛星晚盖好怀中的骨灰盒,垂着眉眼淡淡地一句,“认识我么?”
沈知南是无数女人的人间理想。
她经常会听身边的人提起这个名字,但她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寒风过境,白雾腾地起。
那时的沈知南就在片片朦胧里抬起一张矜贵英俊的脸,眉骨硬朗,蓝痣撩人,湛黑的眸凝望着她:
“那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