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至极的男人。
把一往情深做给活人看,又要把龌龊的心思留给死人知吗?
大概是昭宁帝早吩咐过,孙符陪着她一起去的嘉仁宫。
赵澈养在这里六年,她常来嘉仁宫看他,昔年华贵的嘉仁宫,如今只剩下满宫孤寂。
赵盈提步要进殿,孙符就跟着她一道要进门,她叫孙总管:“刘娘娘应该只想见我一个人。”
孙符面露为难之色:“这”
“她是将死之人,不会拿整个刘氏一族来犯险,你怕她伤我?”
孙符这才不再跟上前,却也不敢远离,就守在这正殿门外,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听动静,生怕真发生什么意外,他要护不好人,可没那么好交差。
正殿的陈设一如往日,就是落了灰尘。
短短几日,无人打扫,连刘淑仪自己都不在意了。
她应该是知道赵盈今日会来,身上穿的是封淑仪时的吉服,全副头面,妆容精致。
赵盈背着手,她端坐在罗汉床上。
“来坐呀。”
赵盈眯眼:“父皇说你想见我,甚至让澈儿替你去求情。你禁足在嘉仁宫,黄德安也入了内府司,还能有法子托澈儿到父皇面前替你求情,刘氏,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刘淑仪失笑:“我本来就活不成了,还怕这个?你肯来见我,不也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
她不止一次害过自己,赵盈全都知道,只是前世以为她是无心的事,到临死时候才晓得那都是有意为之。
对刘氏的恨意,不在那一刻爆发,却又在那一刻消亡的,她甚至来不及多恨刘氏两分,就已经香消玉殒。
见她不肯坐,刘淑仪便不再催:“集英宫宴,不是我给你投毒,我是被人陷害的。”
赵盈唇角勾着,一直低垂的眉眼,倏尔张扬起来。
刘淑仪心头微动:“你”
似突然之间想明白过来,刘淑仪眼神剧变:“是你自己!”
“我劝你别太激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万一我今天带着伤痕走出嘉仁宫,刘氏一族,可就全毁在你的手上了。”
赵盈徐徐开口,轻飘飘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刘淑仪耳中飘去:“你说到底,你还是想要我死的。”
话音倏尔重了。
刘淑仪面如死灰,脸上的精致也挂不下去:“是啊,我是想要你死的,从我抚养赵澈的第一天起,我就恨不得你哪一日暴毙才好!”
她那样咬牙切齿,说从六年前起,就盼着她殒命。
赵盈自觉一颗心如铜铸铁打,也还是被戳的生疼了一把。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因刘氏抚养了赵澈,她也总会奶声奶气的叫一句刘娘娘。
她甚至觉得,刘氏柔婉,与母妃颇有几分相似,对刘氏生出过孺慕之情。
她掩在袖中的一双手,骨节泛白:“我死了,赵澈才只是你的儿子,才只能依附着你和刘家长大,我死了,你的女儿才能做大齐最尊贵的公主。
人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六年的时间里,我曾对你也有几许真心,是我赵盈识人不明,瞎了眼。
但如今也好。
我还是大齐最尊贵的永嘉公主,而你,一无所有,至于刘家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蚀骨之痛吗?”
“你还想做什么?”刘淑仪在一瞬的激动过后,恢复了平静,“无所谓了,我死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但你还活着,你要永远记得,你是不被喜欢的,从你年幼时,就有人想方设法要你去死,不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