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轩虽被放走了,但瑶姬今日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她半怯半羞的看着萧爵,“大人,时候不早了,您要歇下么?” 配着她娇滴滴的小嗓子,这话明显是在邀.宠。 众护院目不斜视,站立如松,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萧爵这辈子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征服’,他喜欢看着所有人匍匐在他之下,喜欢让仇敌听到他的名字就开始闻风丧胆,他喜欢高高在上的争霸之感。 太过顺从听话的猎物,他只会觉得没趣味。 那个自持清高,嫉恶如仇的张楚楚去哪儿了?还是.......这又是一个圈套? 萧爵微微抵头,斜视着瑶姬。这种看人的方式显然十分不尊重人。 可瑶姬岂会在意? “大人?您在想什么?说出来,妾身帮您分忧?”她狡黠的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清.媚的像只狐狸.精。 萧爵胸膛起伏不定,只是因为他常年如一日的肃重,没有人猜出,他纯粹是被瑶姬气的呼吸不畅!她给他分忧?!刚才刺了他一刀的事就这么算了? 这时,一身着团花纹绸缎袍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头戴瓜皮小帽,腰佩墨玉,看样子不像寻常的下人,这人一走进里间,视线在瑶姬身上只是少顿,便低垂眼眸对萧爵道:“大人,活下来的那两个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您看要不要继续追查?” 敢大规模刺杀当朝首辅,这背后之人定是非富即贵,也有可能是权势极大的人。 气氛僵凝,夜风卷着血腥味四处飘散,一夜之间,繁花似锦的萧府成了炼狱,但很快就会被人清理干净。一场厮杀即将成为昨日夜梦,天亮后一切又会恢复如初。 萧爵并没有表现的很愠怒亦或是吃惊,这种事对他而言无异于家常便饭。 “查!” 仅此一字,掷地有声。 已快三更,瑶姬连连打了哈欠,“大人,你到底想没想好?妾身困了。” 萧爵还在思量着什么,不得不说,张楚楚是他见过的最为明艳动人的女子。而且他和她的渊源还得从几年前说起,那年四月天,他与同僚泛舟镜湖,就见一小姑娘倚着乌篷船沿,伸手去抓水里的鱼儿。 她怎能抓到呢? 每次抓了个空,她也能乐呵呵的笑半天。 可不知怎的,她却掉了下去,萧爵并没有当即救她,一个小姑娘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她身边的下人可能都不会凫水,萧爵盯着那水中央一沉一浮的小脑袋,像是看着一件美好的东西在渐渐流逝。 他的生命里,已经没有‘美好’一说了。 当时也不知在想什么,萧爵没有吩咐手下,他却自己跳了下去,将小姑娘给捞了上来。 可能他的名声太响亮,彼时身为大理寺卿,他恐怕也已经恶名远扬了。 小姑娘认得他,被捞上后,即便气喘吁吁,看着温顺的样子,却亮出了一双锋利的爪子,在他脸上狠狠划过,“你这个坏人,你快放开我!我不要你救!” 脸上的火辣感让他记忆犹新,但也时刻提醒着他,萧爵是恶人,就连孩子也知道这个事实,那他还有必要从善么? “张楚楚,你要继续装下去?可以!本官成全你!”萧爵言罢,捏着瑶姬的手腕,即刻往外拉。 萧爵的腿长,步子很大,瑶姬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非常关心萧爵的身体状况,万一他真的被自己刺伤了,她就不是渡化他,是直接送他去西渡了,“大人,您慢些走,小心伤口。” 萧爵一阵冷漠,却也极为讽刺。 再狡猾的人在他面前也是无所遁形,这个张楚楚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她是不是以为真的能糊弄得了他?!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进入一座雕梁画栋的院落,萧爵更是加快了步子,像是迫不及待的想干什么,待寝房门被他一手大力推开,旋即,瑶姬就以天翻地转的变化被他拉扯了进去。 “大人!您轻点,妾身疼!”瑶姬抱怨道。非若是因为萧爵还抓着她,她恐怕又跌倒了。 萧爵不为所动,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或是事情所触动了,活着成了一种假象,只有不断的征服和扩张势力,才能让他感觉到活着的价值。 寝房很大,跃过一面紫檀木雕花镶宝珠的屏风,即可见硕大的千工木床。这床足以容纳三个瑶姬并趟着滚来滚去。床榻同样也是紫檀木打造而成。外面挂着棕黑色帷幔,一系列沉重的色调在视觉上产生一种威压。 床如其人,一样的深沉! 内室飘着一股奇香,瑶姬看见墙角处长案上的三足神兽香炉里正腾起幽幽白烟,问道:“大人,这香真好闻,妾身也想要,您明日让回事处也送些去妾身院子里。” 萧爵:“............”这世上除了皇帝之后,还无人敢开口跟他要东西!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见萧爵沉默,瑶姬‘噌噌噌’的靠近了一些,保持着仰视的姿态,“大人,有药箱么?妾身给您查看伤口?妾身是全身心的担忧您的身子。” 全身心?! 萧爵喉结滚动,他继续看着瑶姬演戏,他倒要看看这小女子要演到什么时候! “自己去取!”萧爵指着八宝阁,冷冷道。 瑶姬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萧爵满脸的不悦,喜滋滋道:“大人您先坐下,妾身这就去取来。” 片刻,瑶姬的确将药箱抱来了过来,可她掌握的金手指是厨艺,至于医术........她一窍不通啊。不过,她曾养过一把哈巴犬,那畜生被母狗咬伤之后,就是她亲手包扎的。 萧爵已经褪去了外裳,见瑶姬出神,他冷笑道:“怎么?不愿意?你是不是觉得很羞耻?想不到有一朝一日,你堂堂张家大小姐也会像个奴才一样伺候我?!” 瑶姬游神在外,“呃?”她发现萧爵可能是得过某种心理创伤,以至于如今暴戾成性。她决定原谅他一切的不善之言。 毕竟,她是一个拯救者! 瑶姬将药箱放下,抬手去掀开萧爵身上的雪白色中衣,后面已经被染红了一片。她低头一看,那后背的伤口已经止了血。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萧爵后背的肌肉线条让她刮目相看。她右手食指凑过去,在上面摁了一摁,用了良心评价道:“大人,您不仅外表俊美,里面也长的好看呢,妾身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背。” 当瑶姬的手指碰触到萧爵时,他已经僵住了。 那力道不轻不重,有点像被调皮的猴儿挠了一下,她竟敢如此大胆?!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本是深闺小姐,难不成还见过多少男人的后背?黄轩那只白斩鸡呢?也被她看过? 萧爵呼吸不稳,萧母为了争宠,自从生下他之后,就是交给奶娘去照料,他没有和任何其他女子亲近过。后来更是看透了女子的真面目,至今从未心悦过谁。昨天晚上去瑶姬榻上,也纯属是因为应急! 当瑶姬处理好伤口,她转过来面对萧爵时,发现他脸色格外的阴沉,瑶姬以为他疼了,“大人,是不是很疼?您再忍忍,过几天就能结痂了。但这几日可不能碰水,沐浴的时候,让下人好生伺候着,切不可沾染上,您听见了么?” 她絮絮叨叨,像个老母亲关照着自己的孩子。 萧爵已经两日没有合眼了,这个时候只觉脑袋胀痛,眼前这张明媚的面孔还在不停的晃动,他可能一时间还不会将张楚楚送走,且暂时留着吧! 看她日后如何蹦跶! “出去!”萧爵嗓音冷冷的,无本分温度。 瑶姬轻叹了一声,“大人——你还是不肯相信妾身。”对上萧爵审视的眸子,她话锋一转,“那妾身先走了哦,明日再来给您换药。” 说着,转身,拎起裙裾,一路小碎步的离开了。 萧爵立在当场,半晌没有动静。 心腹从暗处走了过来,“大人,张姑娘没有提及账本一事?需不需要属下再去查探一番?” 萧爵挥了挥手,他在床榻边沿落座,渐渐阖上了眸子,道:“不必了!她现在在我手上,那些人也没有法子!你去盯着黄轩,我怀疑他是受人利用了!” 心腹疑虑一刻,又问,“大人,昨天晚上给您下药的人,会不会跟今晚的刺客是同一人?” 萧爵昨天去了皇宫参加宫筵,回来的时候没有接触过任何吃食,故此,只能是在宫内中的毒! 事情似乎很微妙了,片刻之后,萧爵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一句,那心腹闻言,当即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次日一早,萧爵还在睡梦中,就听见门外有人嚷嚷道:“大人,您醒了么?” 天色还未彻底亮,她又想干什么? 顿了几息,那娇滴滴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大人不说话就表示默认,那我可要进来了!” 萧爵:“..........”再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