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冗长的沉默中，四爷冷声说道：“就按她说的办吧。”

从苏培盛入府后，一直紧闭院门的凤凰堂终于打开了大门，曹頫被叫了进去，出来后内心不住叹气。

这糟心的事情，十三爷要用他，他本该感激涕零，偏又和李家有关。李家若是真出了事，大伯母那边，他就不好交代。

曹頫在门口站了许久，回头往院子里看了看，那位叫苏培盛的内侍远远地朝他点了点头。

曹頫再不敢耽误，埋着头往李府前院的书房里去。

十三爷站在窗户口，看着曹頫犹豫，看着他身影不在后，才叹了一口气：“要是李熙能幡然悔悟，也算是好事。”

对这话，四爷嗤之以鼻。

要是李熙能醒悟，不说七年前那次，也不提这七年多少个日夜足够都去考虑，就只皇阿玛的密旨下发，到他和十三出现在苏州城，这里面有多少时间让他去醒悟。

这样的机会，李熙珍惜了吗？

有些人不过是心被养大了。

四爷敲击桌面，心神飘到京城，老八那小子这阵子手脚不少，已经在许多位置上暗地换上自己的人，塞外那边，十八的病情已经让好几个太医都被掀了顶上官帽，至于太子，幔帐安札在皇阿玛旁边，却已经数日不曾露面。风向已经能被看出来，老大趁机游说那些蒙古郡王，老三也没少在营帐附近走动。

至于其他兄弟们，没一个是安分的。

偏是自己和十三被为了认亲这桩事情，硬留在苏州，虽说有决策千里的事宜，但四爷不敢自负，他有能力，旁人却也不比他弱，在同等的条件下，距离远近也成为至关重要的一个点。偏李熙这个人拖拖拉拉，像似故意在拖延时间，另有所图。

四爷双眉紧蹙，陷入沉思。

另一边曹頫已经见过李熙，从书房里出来的他，今天已经不知道叹了第几次的气了，无奈这个舅父油盐不见，也不知道哪来的笃定觉得不会因为此事惹恼了四爷。四爷让他出面，这完全是给舅父一个台阶。

曹頫想不明白这个叔父哪里来的底气去拒绝，心中的疑问也无法得到解答，不知不觉中就就走到了交叉路口，一端是凤凰堂，另一端……

“曹頫还是去见了黄阿琳。”苏培盛送了浓茶进来，说了这李府的动态。

“想让李宝华去说动韩氏？”十三爷有些可惜地摇头。

这李府里的情况，曹頫身在其中竟然还看不清。李熙能听韩氏的？胳膊肘是掰不过大腿的。

只曹頫这人原以为他会回来，就算是办不好自己给的差事，十三爷还真能就这么迁怒于他。

“可惜了。”曹頫的做法让十三爷失望，就像四哥说的那样，曹李两家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包衣奴才，可这心里面却并没有真的认同。

原本他是不信的，想给曹頫一个机会，可对方根本看不上。

十三爷冷笑：“让苏培盛去吧。”

苏培盛先是去了荣恩堂，韩氏带着郭嬷嬷赶过去，最终还是只能让郭嬷嬷带路先去了李宝珠那里。

韩氏原本也想跟着，奈何对上苏培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先露了胆怯。

“没用的东西。”老太太在韩氏讪讪回来后，手边的佛珠猛地摔到窗户边：“一个小小的内侍都能把你压制住。”

韩氏嘴唇蠕动，心里不是没有生气，方才在那苏培盛面前也不见老太太有任何言语，却都让她去冲锋陷阵。

好处呢？她可是半点没见着，难堪的却是她。

韩氏眸色变冷，掩眸问道：“那这事……”

“还不跟过去看看。”愚笨东西，说不必跟着还真的就不去，也不怕范姨娘那张嘴说出什么话来？若是换了个有眼色的，早在那苏培盛进院门，就该去安排人下去，偏这韩氏竟也跟着往荣恩堂跑，防得是什么？还不是怕有什么好处把她给落下？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在老太太眼里拖后腿的韩氏应该千刀万剐才好，只如今还用得上她，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她这个老太太出面，至于韩氏，作为当家太太，这就是该她去承受的。

屋里鸦雀无声，下人都不敢搅入这婆媳对战里。

韩氏低头应了是，出了荣恩院，与急匆匆赶来的李宝华碰了头。

“娘。”

韩氏朝李宝华摇了摇头，这还在那老太婆眼皮子底下，说多无用。

母女二人赶到的时候，扑了个空。

李宝珠已经被苏培盛带走。

“你怎么不知道拦一拦。”

范姨娘扶着院门讥笑道：“那也得我能拦得住？人家说是来认亲？怎么？我总不能说宝珠是从我肚皮出来？同那事无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