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 玲珑心事有谁知(6)(1 / 1)(快穿)论正常执念者的重要性首页

卿久依旧不太喜欢与人亲近,当初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卿久后退几步,从苏曼手中拿过锦帕,抬眸淡淡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苏曼看出了卿久对人亲近有些抵触,笑弯了眉眼,双手背在身后,上身往前倾:“休息一下嘛,好歹我也在这里陪了你这么久,你停下来陪我说说话。”    卿久看了一眼苏曼:“苏小姐想说什么?”    苏曼歪了歪头:“我想听听你那神乎其神的枪法是怎么练成的?”    卿久朝着候立在一旁的下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这里收拾干净,接过下人手中的军大衣,披在身上道:“坚持。”    苏曼一愣,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懂卿久什么意思。    卿久接着道:“苏小姐应该听说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东西也一样,没什么别的法子,就是坚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纪卿久就是这么过来的。    苏曼想着自己看到的画面,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震撼。    小的时候,她也看到父亲每天早起练功,风雨无阻,那个时候,母亲就抱着她等在一旁。    后来,她被父亲送出去留洋,回来的时候,父亲的地位权力越来越大,可是那种温馨的时刻却是再也没有了。    所以,她听了这两个字,心里却是有些发酸。    “那……这些年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呢?”苏曼突然想问一句,这么些年,无论多大的雨,多大的雪,你都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呢。    卿久看着低着头发呆的苏曼,便知对方问的或许并不是自己,或许是有这么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卿久想了想,看着雪地上还遗留的自己训练的凌乱脚印道:“大概是责任,还有不服输。”    纪卿久想争一口气,因为从小被当男孩养,在她心里,一直以为纪大帅是看不起女孩子的。    所以不管多累多苦,纪卿久都咬牙坚持下来,就是想跟纪大帅证明她身为女儿身,并不比男孩差。    因为憋着这口气,就熬过小时候,后来长大了,懂事了,这已经是习惯了。    苏曼眼神发散:“所以……因为没有了责任,因为觉得自己已经至高无上了,所以就不再坚持了吗?”    卿久顿了顿,看着苏曼苦涩的笑容,淡道:“苏小姐,这天马上就要下雪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苏曼回过神,开始的苦涩消失不见,看着卿久点了点头。    两人边走边聊,却不知道,远处凉亭的拐弯处,纪卿言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一双手紧紧握着。    每当看见卿久训练,他就有种无力感,那样优秀到被好多人仰望的卿久,他却不能亲近。    因为只要他靠近,他就发现大哥放松的表情会立马变得冷淡起来。    小孩子不是没有感觉的,正因为是小孩子,感觉才格外的敏感。也因为过度的在意和喜欢,所以他可以一眼看出大哥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大哥不喜欢自己。可是为什么不喜欢,这么多年,他一直找不到答案。    他很多次都想问为什么?    可看着卿久那冷漠的脸庞,话就那么被吞进了肚子里,再也问不出口。后来,他干脆想,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好了。    所以,后来的后来,不管他有多羡慕别人可以跟卿久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他都不会再往前一步。    纪卿言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仿佛隔着很多年,看到了那个羡慕别人的小小自己。    很多次,都犹如现在一样,只敢在背后偷看,在背后暗暗的崇拜,却从来不敢再往前一步。因为小时候对方瞬间冷淡下来的样子,一直都是他的阴影。    纪卿言用手遮住眼睛,低低笑出声。    纪卿言啊纪卿言,这么多年,你就承认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懦弱。    陈叔看着颓然的纪卿言,慈祥出声:“小少爷来后院可是饿了?”    纪卿言收拾好表情,回头看着陈叔,这才发现练功的空地和后院的厨房隔了没多远。    “对。”纪卿言忽视心里的难受:“我饿了,我想吃陈叔做的红烧排骨了。”    陈叔笑了笑,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那小少爷跟我过去吧,我正好要给少爷做几个葱油饼。”    纪卿言愣了愣:“葱油饼?”    “小少爷留洋有所不知。”陈叔笑道:“少爷刚带兵那阵子吃了不少苦,老爷子给少爷分的兵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一个比一个不好收拾。”    “少爷出生高贵,自然很多人看不起少爷,觉得少爷没本事。”    纪卿言听着陈叔说着过往,他甚至可以想像出那个画面,想了想,纪卿言开口问:“后来呢?”    “少爷是什么人啊,从小沉得住气,第一天去,对于他们的挑衅压根没放在心上,可也是这一天,因为少爷没有理会,他们觉得少爷害怕了。”陈叔从柜子里熟稔的拿出面粉:“他们四处传播少爷是个废物,可他们压根不知道,少爷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了解了他们的一切。”    “第二天,少爷接了所有挑战,所有人都败在少爷手里。”陈叔想到那个年仅十八眼神却是睥睨的少年郎,摇着头道:“那一战,少爷彻底出了名,没有人看不起他了,没有人再叫他纪大帅的儿子,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开始叫少爷纪少帅。”    “因为那个少年,目光冰寒,气息凌然,就那么将所有的挑战者打败。”陈叔想起那个在擂台上飒飒风姿的身影,笑了笑。    “他们佩服少爷,却不知少爷因为连战十几场,回到少帅府,就倒了下去。他们都以为少爷是无所不能的,可一个人,哪里可能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少爷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期待,让自己成为他们眼里的无所不能。”    纪卿言手指蜷缩,只觉得身体都僵硬了一会。    “虽然不是什么重伤,可仍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陈叔看着锅里已经热好的猪油,将自己做好的饼放下去:“伤好后第一场战事就来了,日本人开始侵华,少爷就去了前线。”    “这一去就是一年,回来的那一天。”陈叔顿了顿,嘴角的笑隐了下去。    纪卿言心跳了一跳,追问道:“回来的那一天,怎么了?”    “回来的那一天,少爷是被抬回来的。”陈叔将葱油饼翻了一个面:“奄奄一息,面色苍白,要不是白副官告诉我,少爷还活着,我以为躺在那里的是一具尸体。”    “那一天,老爷子也差点崩溃,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老爷子哭,我跟着老爷子南征北战多年,从来没有看他哭过。”    纪卿言咬了咬牙:“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陈叔看出纪卿言眼里的难受,拍了拍他的肩:“来不及也想不了那么多,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少爷活下去了,老爷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出来时,就突然老了十几岁。”    “就在我们所有人放弃希望的时候,少爷熬过来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和阎王爷擦肩而过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少爷越来越冷漠,和老爷子的关系也越发难以捉摸了。可是她对自己亲近的人,还是很体贴的。”    陈叔将葱油饼从锅里夹起来放在盘子里,笑道:“陈叔和小少爷说这些,是觉得少爷并不容易,但陈叔是过来人,看得出你和少爷都不是冷漠的孩子。”    “只是这中间有一道坎,什么时候你们跨过了这道坎,你们的关系就会改善很多。”    纪卿言自嘲的笑了笑:“改善?我们真的有改善的那一天吗?”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陈叔指了指盘子里的葱油饼道:“要不要尝一块?”    “我这老头子活的久,你就当我倚老卖老,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少爷心里有疙瘩,不管是对你还是老爷子,都有。”    “小少爷若真的改善关系,就要知道这疙瘩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    陈叔将盘子放进食盒,又装了一碗白米粥:“这食盒我就放这儿了,我老了,身体不好,就劳烦小少爷帮我送一趟了。”    “哦,对了。”陈叔背着手回头道:“少爷喜欢吃葱油饼,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因为和手下兄弟们吃一样的,这是他们那一战约定俗成的规矩。”    纪卿言看着食盒,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甚至再看看和苏曼交谈甚欢的卿久,纪卿言提着食盒,始终没有跨过大厅的那道门坎。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和卿久不亲近的那道坎,两个人都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