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肩坐在很高的河坝上,中原中也将手撑着背后,仰着头,轻轻的摆着腿。无拘无束的享受着高处清凉的微风。
一眼看到头的纯粹,不加修饰的强大,以及与之相称的能力。
津岛柊时看着他的侧脸,他神色放松的盯着游动的云朵。
“这个给你。”津岛柊时将手中的手提袋放到他手边,中原中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打来看了看。
“酒?”他皱起眉头。
“你坐在这里,”津岛柊时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的弧度,“不是因为怕白濑他们去偷酒吗?”
“现在这个时候。”津岛柊时伸出手,在虚空中点了点下方的河流以及远处依稀能够看得到一角的港黑仓库,“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不好解决,是吧?”
“拿着吧,你不要,白濑他们会责怪你的哦。”
她悠扬的尾音拉的很长,中原中也皱着眉头盯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沉默许久终于拿过那个包裹,不自在的低声:“谢谢。”
津岛柊时没有作声,中原中也将包装的精美编织手提袋放在膝盖上,半天,他才认真的看了看那两瓶酒,闪闪发亮的酒瓶中装着琥珀色的酒液,流转着宝石般的光泽。
光是看,就知道昂贵的酒。
酒瓶下方压着一张便条,中原中也本以为是发票,想偷偷地抽出来看看这酒的价格,即使他现在付不起,以后也一定会还给津岛柊时,这份送酒的情谊他会一直记住,没想到浅黄的纸条上,浅浅的用铅笔写着几行娟秀的字。
中原中也无意去看津岛柊时的隐私,奈何抽出来的一瞬间,他过于优秀的视力就清晰的看完了那几行字。
【另外送你一瓶
我知道津岛小姐你的话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没有酒的话就活不下去了吧
希望下个月还能在店里见到你
——十束多多良】
这是什么?是情书吗?中原中也想了想,装作没有看见,又将纸条放了回去。
津岛小姐一定已经看过了,将酒转赠给他,可能就是代表委婉地拒绝,再提起女性的隐私,就有些愚蠢了。
中原中也以自己的思维思考一番后,自以为理清前因后果,不发一语。
中原中也猜测,津岛柊时向来是不缺乏人追求的,她没有一丝毛孔的洁白皮肤就像是陶瓷,弯弯的下垂睫毛,眼睑下那一颗小小的痣更加赋予了她妖异的美丽。
即使中原中也是不在意人的外貌的类型,也在第一眼时就被她过分的美貌吸引。
而且虽然津岛柊时看起来忧郁而又寡言,但是令人意外的是,人们都喜欢她,没有理由的,就算她只吐露几个字,也会引发人们的笑声和追捧。
中原中也也很喜欢她,毕竟,津岛小姐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好人,圣人一般的存在。
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几年之前,那时候他是九岁吗,还是十岁?反正就是加入羊不久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无法娴熟的控制自己的异能力,尚没有“羊之王”的称号,擂钵街混乱异常,每个冬季都有许多人死去。
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雪,这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撑不下去的寒冷和饥饿,明明是自卫组织的“羊”,在津岛柊时走入擂钵街时,团团将她围住。
“她一看就很有钱,这样的人在擂钵街,就算我们不抢她,也会有人抢的,而且轮到别人她可能连命都没有了!”现在已经不在羊的前辈兴奋的红了眼,拉着中原中也狂热的劝说:“再说,这也都怪她,如果她不走到擂钵街来不就不用受罪了吗?”
看中原中也依旧不动,前辈着急的吼道:“难道陌生人比同伴的命还重要吗?再没有钱雪村他们就要病死了!”
中原中也无法阻止他们,只能远远地看他们将年轻的女人围住。
此刻的“羊”像饥饿的狼群,反而是那个女人,更像是无助的“羊”。
这应该是不对的,中原中也想,他想要阻止,远远地站在人群后。
被一群拿着刀的孩子包围着的,正是津岛柊时,她好像没有听到那些威胁的话语,视线随着成群的候鸟,散漫的漂浮在空中。
“听到没有,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们,就让你离开。”
被忽视了的前辈愤怒的拿着刀逼向她的脖颈。
好像才听到他的话,津岛柊时缓缓低下头,点点雪白的雪花挂在她的睫毛上,随着她低垂的眼睫颤动,她微微偏了偏头。
“你想要什么?”她的声音也和她的外表一样,柔软而绵长,不等到回答,就用疲倦的口吻说,
“都给你们罢……”
她毫不犹豫的留下了身上带着的东西,扎着丝带的京都点心,一信封的现金,金怀表,项链,镶着宝石的发卡,最后,连身上穿的毛呢外套和手提袋都给了他们。
丝毫都没有犹豫,将所有东西都揽在怀里的前辈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她已经可以走了。
中原中也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离开。
四目相对时,津岛柊时的目光犹如蜻蜓点水微微的从他身上荡过,随即又凝视到云朵中的一片。
中原中也看着发了意外之财正兴奋的交谈的同伴们,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抿紧嘴角,远远地跟在津岛柊时背后,默默护送她走出擂钵街。
回到基地时,同伴们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分好,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的手提袋被随手扔在一边,中原中也将它拿起来,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本书。
暗色的封面上包裹着塑封。
“羊”的其他人是都不对书感兴趣的,中原中也将这本书攥在手里,装钱的信封上皱皱巴巴的写着,
‘样书,请津岛老师过目,另附上稿费20万日元。’
中原中也看着信封,视线不受控制的回到书的封面上,一字一顿的读到;“津,岛,柊,时。”
于是,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津岛柊时,大约,是一个写小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