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橘自顾不暇,不敢回头看,哆嗦着身子再次冲进雨中,飞快的回了屋里。
她靠在屋门上,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脚底也疼的要命。
床上又有哭声,断断续续地喊着“爹爹”,阿橘顾不上疼痛,走到床上把妙妙抱起来。
“妙妙,你乖一点啊,”阿橘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娘亲给你唱歌好不好?”
她顿了一下,开始唱起来。
娘以前给她唱过好多歌,可惜她记住的不多,阿橘边回忆边唱起来,心里逐渐平静。只是有雷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一抖。
妙妙也在轻柔的歌声里慢慢睡去。
阿橘不敢停下,直到把能唱的都唱完了,才清了清嗓子,喉咙里堵着,她试着咳了一声,有些沙哑。
她小心翼翼的把妙妙放在床上,想下床倒杯茶水。
油灯枯竭,耗尽了最后一点光,整个屋子终于漆黑一片。
阿橘顿住了下床的脚步,她忘了去借蜡烛。
她低下头,没敢看一片漆黑,把目光投向已经熟睡的妙妙,摸了一下她的小脸,如果祝问荆在这里该多好……
从下雨到现在,她一直强忍着,可是现在连一丝光亮也没了,她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有多需要祝问荆。
想念他。
他有一双温和又冷漠的眼睛,可是有时候看着她的时候却盛满温柔;他的鼻子很挺;他沉默寡言,可是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让她安心。
他昨天……亲了她的脸。
她都知道的,可是今天他却和往常一样冷漠。
祝问荆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阿橘愤愤的想着,那块被他亲过的地方却莫名的热了起来。
祝问荆是喜欢她的吗?
阿橘揉揉脸,抱着膝盖占据床边一个小小的角落,在心底描绘出他的容貌,只有想着他,她才不会害怕。
可是她大概等不到他回来了……不知道那个孩子有没有脱离危险,就算是平安了,那家人肯定也会留他过夜的,下了这么大的雨。
阿橘叹口气,她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右脚也疼的更厉害了,她摸索着拿出还没来得及绣成绢花的碎布,胡乱绑住脚止了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约传来一声“吱呀”,在躁动的雨夜里有一瞬间的清晰。
阿橘马上警觉起来,可是那声音又消失了,她睁大眼睛,捂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默念着肯定是自己吓自己。
过了一会儿,又有“咣当”一声,是关门的声音。
她真的害怕了,可是心底又盼着是祝问荆,可是怎么可能,他今晚肯定回不来了。
阿橘看了妙妙一眼,有些心疼,如果是拐子,她和妙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她把剪刀握在手里,慢慢下了床,对未知命运的恐惧早已经战胜了对黑暗的恐惧。
她要活着。
上次她运气好被祝问荆救了,那这次谁又能救她?
阿橘站在屋门处,伺机而动。
忽然,有细细碎碎的温暖烛火从窗户外面透过来。
阿橘怔怔的看着那道光,心有所感,迅速扔了剪刀打开门,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蓑衣,勉强遮住膝盖,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脏兮兮的。
他正单手脱着蓑衣,听见开门的动静,意外的抬起眼,还没开口,阿橘就再也忍不住,朝他扑了过去。
那一瞬间,阿橘心底压抑着的恐惧和思念全都爆发出来,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你怎么才回来,”阿橘断断续续地开口,“妙妙很想你……我……我也很想你。”
“抱歉,”祝问荆看看脏污的左手,忍着没有抱住她,“我回来晚了。”
他语气很轻,带着些许嘶哑,却让阿橘那颗不安了一整日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
“阿橘,我一会儿再抱你好不好,”他艰难的别过头,“我身上都是水。”
“不要!”阿橘难得任性一次,吸了吸鼻子,不管不顾地继续躲在他怀里抹眼泪。
这是祝问荆,这是她盼了一整日的祝问荆,幸好他回来了……
“那我们先进屋?”祝问荆没辙,等了许久,也不见怀里的人有动静,只好又劝了她一句。
她身子弱,若是患了风寒怎么办?
怀里的人继续摇头,这次却不是任性,而是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祝问荆不再说话,也不想再等下去,怀里的这个女人,让他挂念了一整日。
他“呼”地一声吹灭蜡烛,唯一的光亮暗淡下来,阿橘吓得闭上眼睛,把他搂得更紧。
他直接把她打起横抱,轻柔的放在床上。
“阿橘,”他把她不知什么时候被扯散的秀发别到耳后,目光灼灼,“我可以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