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秦看着自己手背的绷带,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无忧,为何系成这般,看起来……有些丑。” 互相交叉垂着的蝴蝶结,打眼看去少女心十足,徐长乐默了一瞬,习惯性的系法,到是忘了对面是个男子。 “你若是不喜欢我重新系。” “无妨,下次吧。” 徐长乐有些好笑,他是准备每次换药都要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成。 待要开口就此调侃几句,医馆后院传出一声怒吼,“滚!” 接着便是一个女子柔媚戏谑的娇嗔,“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何故如此大声,你伤势那么严重,快些去床上躺着。” 声音从之前的隐约可闻至近在耳边,徐长乐随之看去,白磐拖着伤重的身体正不甚规矩的推搡着二公主,那两侍卫则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 二公主脸上笑意满满,对于白磐拉扯自己的动作似乎颇为享受,然后趁他不注意故意用自己丰满的胸口压在他手臂上,看对方气的脸色爆红,她笑的越发放肆,“比之你躺的那张床如何,软和吗?” 白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你便是骂她,对方都能当作和你调情的情趣,然后更加得寸进尺的说些淫言浪语。 “你住口!”白磐捂着激动之下牵扯到的伤口,比之身体的疼痛,他更加无法应付二公主的出现。 彼时二人已经推搡着走到医馆的正厅,满堂的病人都在好奇的打量他们,白磐迎上别人好奇打量的眼神,一代侠客的羞耻心简直将他烧起来,“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要再来寻我,否则我便不会只是像上次那般盗取物品。” “哦?下次不拿我贴身衣物待要如何?”二公主压低声音在他耳鬓边低语,“将我这个人带走可好?” 白磐愤恨的推开她,一直候在旁边的侍卫立刻抬手将公主踉跄后退的身体稳住。 赵南秦不自觉蹙了眉,他只是于传闻中听说这位二公主有些放荡,如今亲眼目睹,才知晓传闻不虚,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贵女为了一个男子竟如何拉下身段,被别人弃之如履还如此不知廉耻的往上凑,当真荒唐。 秦音音也是愚蠢,她一国公主的身份还能被一个普通男子钳制,若真喜欢命属下打晕带走,之后如何行事还不是看她眼色,众目睽睽之下丢尽秦家的脸,赵南秦恨不得上前数落她一番。 徐长乐轻轻扯了一下赵南秦的袖子,低声道,“赵兄,我还有事处理,便不在此奉陪了。”她怕那俩人闹大,她这路人再被波及,最好还是趁早离开。 “也好,我陪你一起。” 徐长乐有些不耐烦,这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想甩都甩不开,罢了,待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大概从来没有哪个穿越之人像她这般明哲保身,看见一点不和谐的事情,都要走为上计。 烈女缠郎的戏码百看不厌,徐长乐等人离开的背影再悄无声息也让白磐注意到,他想将人喊住,二公主却故意凑过来,双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有奴家在白郎面前,你怎的还要看旁人,闺阁□□我们还是寻个无人的地方细细商量妥当。” “我与你无话可说。”他硬气的一甩袖子再次往后院走,而后啪的一声关上门将二公主拒之门外。 遭遇闭门羹的二公主心头生出一丝火气,仗着身份与容貌她还没见过哪个男子如此掉她面子,哼,她跟白磐杠上了,非要让他心甘情愿的与自己欢好不可。 徐长乐等人出了医馆在街上四处逛走,不知不觉走到城门口,城楼下依旧站满了佩刀侍卫,挨个对出入之人检查,徐府被抄之事发酵几天守备丝毫未松。 “无忧想要出城?” “听闻这几日城南那片桃林花开正盛,若是能坐在漫天桃花下品酒,便是无憾了。” “虽则此时戒严,出城也不困难,无忧喜欢自去做便是,为何犹豫?”赵南秦看着她清淡的侧脸,眼睛微微眯起,她耳后的皮肤怎么瞧着跟脸不是一个颜色,待要细看,徐长乐已经扭过头。 “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赵兄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每次瞧见你,都是孤身一人在街上游走,悠闲的很。” 赵南秦笑道,“家中为我寻了个教书的活计,虽则无聊但聊以谋生,只是身边相交之人寥寥,想与朋友相约泛舟游湖排解都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胡乱游荡了。” “原是如此,若有机会定要见识下赵兄的满腹经纶。” “无忧客气了,话既说到此,不若我们去湖边走走,听闻百花坊近来包下几艘花船举办以文会友大会,我们此番过去还能瞧个热闹。” 这厮一言一行文雅的很,只是他对自己这个陌生人过于友好些了,让她总觉心中不安,“多谢赵兄好意,我先前收到兄长来信,他近几日便要来京,我还有好些物件未曾置办,到是无法与你一起游玩了。” “原来如此,无妨,待你空闲再把手言欢也不吃,还未曾听无忧提过你如今的住处。” 徐长乐心中警铃大响,把所有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不劳烦赵兄登门,我一介白身平时也无所事事,由我寻赵兄比较好。” “也可。”赵南秦说了个地址,两人这才拱手分别。 徐长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暗自摇摇头,他表现的像个谦恭公子,却让人觉着对方好似披了一层虚假的皮囊,徐长乐一直看不透这人,她身份敏感,还是与这人保持些距离为好。 “走吧,继续查探消息。” 三人分开之后继续忙碌与寻找徐凌空的踪迹。 ………… 徐长乐早上醒来眼皮就跳个不停,跳得她心慌意乱,连着几日她与春意冬白都在街上扫听消息,一无所获不说,每次她只要走上街头,都会与赵南秦偶遇,巧合的让她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心头的警惕更重。 再次与春意冬白分开,徐长乐站在一个巷角偷摸打量着周围,来往的行人尽皆陌生面孔,她心里却依旧不安,若是换到她曾经的时代,她大概要怀疑对方在自己身上装了个gps。 影三与影六抱剑站在房顶,“她在做什么?” “躲主子。” “躲得了吗?” 影六眼风斜向另一个巷子悠闲站立的赵南秦,“你说呢?” 影三摸摸自己的下巴,笑的异常猥琐,“我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对旁人这么上心过,你说主子对这人是不是……” “慎言。” “发个牢骚也不行,那个徐无忧长的娘里娘气,主子身边又没个亲近的女子,不曾享受过温香软玉,被这个小倭货勾起别的心思如何是好。” “再胡言乱语我要去主子那告状了。” 影六头疼的拍着自己的嘴,“好好好,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两人悄无声息的遁了。 赵南秦百无聊赖的晃了晃腰间的玉佩,往日这个时候徐无忧便该出现了,今日怎么迟了这么久,莫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等他意识到什么,赵南秦僵硬在那,差点把玉佩扯下来砸了,一个有点意思的小子罢了,他为着这人似乎花费了太多时间,这几日更是雷打不动的来街上蹲守,他脸色有些难看,动了动嘴角转身离开,心里一叠声的说着:魔障了魔障了…… 徐长乐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竟是未曾看到赵南秦出现,她有些困惑的抓挠头发,难不成以往的相遇真是偶然不成,想不透她也懒得花费心思。 今日去了之前未曾去过的太平街,那里商贩走卒众多,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打探些消息。 她歇在一个随意搭置的茶棚下,听着五花八门的八卦。 “城楼那的侍卫也不知何时能撤了,这平日出个城麻烦的很,等我排队进来从外面购的蔬菜交给酒楼时都快蔫了,掌柜的还跟我提意见呢。” “可不是吗,我媳妇的老子娘身体不适,我本来想着把人接到家里就近照料,侍卫说还要开什么证明,衙门可不好进,没点银子弄不出证明,我们都是天不亮就出城,等回来天都黑了,愁死人了。” “对了,听说左侍郎家里出了件丑事,她家刚进门的小妾有孕了。” “这不是好事吗。” “啥好事,左侍郎都快六十高龄了,那孩子啊……”说话的人故意嘿嘿笑了两声,“听说与侍郎家的小儿子扯上了关系。” “这绿帽子戴的。” “听我给你们说个劲爆的消息,徐府抄家的事你们都知道吧,男子全部流放,女眷则充为官妓,哎呦,这消息一出,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可是又喜又忧,徐家大姑娘天姿国色不知有多少人惦记呢,如今这一落入官妓坊,可不成了霜打的玫瑰,以后那些有钱的公子哥都能一亲芳泽……” “行了,快说重点!” “别急啊,一入官妓坊,女子皆不可赎身,除非遇上圣上恩典,否则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呆在那了,这不,今早我听人说徐姑娘要挂牌了,京城的人快把官妓坊的门槛踏破了,今晚怕是个不眠夜了……” “啪!”的一声,瓷杯落在地上发出脆响,徐长乐猛然回神,对上别人打量的眼神,她尴尬的笑笑,留下几个铜板转身就走。 徐长乐按着乱跳的心脏,李敖当真是照着计划行事了,她之前散布的流言没根没据只传几日就没了信,她当时想着李敖有女主在身旁大概将这事搁置了,原来他一直在蓄谋。 徐凌空还未寻到,她得赶在对方出现之前将人拦下,只希望一切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