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李风迎面便看见肖儿搀扶着林姷,林姷的左脸有些肿,隐隐可见指印。 李风骇然道:“谁敢打姑娘?不要命了!” 林姷没说话,默默地将嘴边的血抹了掉。 肖儿怒气冲冲地说:“赵漾!真是借他狗胆了。” 赵漾可不是李风惹地起的,立刻说:“哦,对了,姑娘,昨夜跑的那个奴才又回来了,现在就在柴房劈柴,姑娘咱还要不要打断他的腿了!” 林姷现在没有心情关心柴房里的那个小子,只淡淡地道:“不必了,随他便吧。”又对肖儿说:“扶我回屋。” 回到屋,肖儿边给林姷上药边问:“方才是怎么一回事啊,赵漾寻常也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人,今天是撞了哪门子的邪?” 林姷冷淡地道:“他私吞了派去河内林家的一笔银款”说着沾了沾清水擦脸上的红印。 肖儿怔了一下子,然后尖叫道:“原来这是真的!” 林姷睨了她一眼,有意道:“什么真的?” 肖儿已经忘了要给林姷上药,拿着药棉指手画脚地说:“就前些日子,有人私下传赵漾私扣下了一笔银款,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有个证据,林大人也不在,原来小姐今日是去质问这件事!” 林姷平淡地说:“原来你们也都知道” “当然了” 肖儿又咬牙切齿地道:“这个赵漾,既然还敢恼羞成怒的打姑娘,我见他就是活腻味了,等大人回来的,我得告诉大人,不仅要把这个蛆虫赶出去,还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林姷听她说着,思绪却不在这里,过了片刻,她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肖儿,说:“林…父亲还有多久回来?” 肖儿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道:“还得有一个月吧,兖州离这里可不近。” 肖儿见林姷一脸冰霜,丝毫没有思念之意,忍不住小声问:“姑娘怎么和大人一点也不亲近呢。” 人家都是爹爹爹爹的叫,唯独她们姑娘,对待父亲总是一副疏离的样子。 林姷皱了皱眉头。 肖儿心尖一颤,知道方才自己说错话了,她们姑娘的脾气实在太好了,因此她经常不自觉的越矩,说出一些超出奴婢本分的话。 “什么时辰了?”林姷冷声道。 “快到午时了……” 林姷蹙眉道:“那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不去灶房取饭菜。” “去,去,奴婢这就去。”肖儿说道。 林姷心里烦得厉害,一双手忍不住轻轻颤抖,她用双手轻轻的捂住了脸,左脸还是热热的疼。 又过了一会儿,她推门出去了,走到了林家后院的小湖边,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落在她身上,行成了一块块浅浅的光斑。 她在大石头上坐着,直到心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男孩刚刚劈完了柴,他本身就在发烧,头又晕又沉。后背的伤口此时也开始发烫发疼,应该是刚刚他那一下挥得太厉害,扯到了伤口。 他以前哪里干活这种下人干的活,他十岁就随父上战场了,眼下这劈柴竟然比上战场厮杀还要累人。 奴才真是不好当。 他懒得管自己身上的伤痛,随手将斧头一扔,拿着罐子扬脖喝水,喝够了,拿袖子抹了抹嘴,抬眼正好对上了林姷的眼睛。 他怔了一下子,脑子里竟然飘忽忽的闪过昨夜她□□玲珑的身体。 她的年纪应该没有多大,五官还带着稚气,最多不会超过十五,胸脯还未发育完全,只微微的鼓着,像是含苞待放的桃花,她的皮肤柔软细腻,温热的像是软玉,她在他的怀里软软的,挣扎的时候,他闻到了她发上的香味。 青天白日的,他竟就开始想入非非,他一下子回过神,把水罐放在一旁,不再多想。 “你怎么又回来了?”林姷说道。 “你说的对,外面没有吃的,中原又到处都在打仗,我没地方去。” 林姷低下头笑了笑,风不知把那里的一瓣梨花吹了过来,落在她的发上,又滑落到肩上。 他多少也听说了上午的事,看着她微微发肿的左脸,皱了皱眉,问:“你挨打了?” “是”她坦然地说。 这次换他笑了,仿佛开心得不得了,自从他来了林家,她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开心,而这全都是因为她挨了打。 他说:“你到底是不是他们家大小姐,又伺候我这个下人又挨打的,我从没见过那家大小姐过的像你这么糟糕,更没见过你脾气这么好的。”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不是脾气好,你是压根没脾气。” 林姷只是看着他,不喜不怒。 他对上她冷冰冰的眼睛,忽然心里就有些发慌,声音低下来,他说:“你生气了?” 林姷没有说话。 他有些着急,解释道:“你怎么生气了,我只是说你应该好好罚我们这些奴才,你作为个主子,应该拿出点主子该有的魄力” 他忽然又沉默了。 倏忽间他又变回了刚来时的那个阴沉的样子,刚刚的那个开朗活泼的他仿佛是另一个人。 两人具沉默了一会儿,林姷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就听他在身后哑声说:“我叫高焕。” 她脚下略微停顿,然后离开了。 …… 赵漾前来求见她,此刻已经在屋外候立几个时辰了,烈日当空,热得他出了好几身汗,里裳外裳全黏糊糊的贴在了身上,非常难受。 屋里,肖儿给林姷剥着紫红的葡萄,下镇着冰。 林姷小憩一觉起来,恰好肖儿剥完,她吃了几个,才问道:“赵漾还在门外等着?” 肖儿说:“是,赔罪倒是挺有诚意的,姑娘是否见他?” 林姷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她说:“见,将他给我带进来。” 赵漾在外晒得里裳尽湿,进到屋里一下子觉得凉爽不少,他心里其实也有点糊涂,摸不准林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大体上是有数的,无非是林姷想让他带她离开林家,她又吃准了他胆子小,于是想拿他们偷情的事逼他就范。 他那日也是太心急了,真不该打她那下,否则也不至于惹来这么多麻烦。 赵漾心想:想让女人消气,还是得好好哄,从嘴上哄到床上,他不信自己还解决不了这么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 带她离开的事情他不是没想过,但这实在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别的不说,林业深肯会命人追杀他们。 现在的安稳日子过的不好吗?非得去那当亡命之徒?他自认为对她已经够好了,可她永远都不知足,现在又来逼他,用这种把戏害他,他看她真是把自己当世家小姐了。 他也是快受够她了 赵漾走进屋后,看见林姷正坐在矮案前,微微敞开的衣领下是玉嵌似的一对锁骨。 他忍不住心想,林业深果然是有眼光,将这么一个美人从小养在身边,日夜销魂蚀骨,好不快活。如果她能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就乖乖的躺在他身下,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就像她对林业深那样,该有多好。 赵漾见林姷没有让肖儿退下的意思,有些糊涂,原本编好的甜言蜜语全压在了肚子里说不出来。 林姷反倒是面色如常,淡淡地说:“赵掌事执意来见我是有什么事么?” 赵漾皮笑肉不笑地说:“是今早的事,属下一时失手,伤了小姐,现在来此领罪。” 林姷说:“领罪?要有错才能领罪,你又是错在了哪里?” 赵漾说:“错在失手伤了小姐。” “失手吗?”林姷缓慢地问。 赵漾这下子是出了汗,道:“是失手,是失手。” 林姷冷笑道:“我看不是失手这么简单吧,赵掌事是林家砥柱,我原本对你可是期与厚望的,如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肖儿听不出有什么不对,但赵漾心里有鬼,可不这么认为,他认准了林姷是生了气,只怕她一气之下真把他们偷情的是抖出去弄个鱼死网破。 谈话草草的结束了,赵漾一无所获,只觉得她还在生他的气,碍于肖儿在,他只得再另找时机去哄她。 另一边肖儿是吃准了赵漾一定是私吞了林家的钱款,不然又何至于这么惧怕林姷,肖儿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知道了就势必要说出去,不仅要说出去还要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