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了这么些年,蒋浩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皮的女生。 而且还皮的一本正经,一脸的理所应当。 蒋浩本来要提醒对方,现在是在军训,你好歹意思意思啊。 可是看到安子年吃的香甜,他没忍住,道:“行吧,给我来一个。” 他总感觉,自己要被带坏了。 前面的杜思远,终于在闷热的汗臭味中,闻到了那股煎饼果子味。 他本来想和蒋浩说一下,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蒋浩和安子年坐在地上,一人一个煎饼果子,吃的特香。 “卧槽。”杜思远四处扫了一眼,见远处几个教官正围在一起说话,低声问,“你们干嘛呢?” 安子年看着蒋浩问:“你朋友?” 见蒋浩点头,安子年提提自己手中的袋子:“你要来一个煎饼果子吗。” 蒋浩有点想笑。 竟然觉得对方有点可爱。 他嘴上吃着第二个煎饼果子,梗着脖子,说话含糊不清:“只剩下最后一个了,爱吃不吃啊。” 杜思远本来不打算吃,可眼看蒋浩风卷残云,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饿,他咬牙道:“吃。” 三个人光天化日,在军训的时候,竟然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吃起了煎饼果子。 吃完最后一块,三个人意犹未尽,准备起身,隔壁班的教官突然一声吼:“刘富春教官!看看你们班最后面三个学生干嘛呢!” 把三个人吓得都是一哆嗦。 虽然是上午,可阳光依旧火辣辣的,塑胶跑道上更是热浪腾腾,蒸的人发昏。 刺头杜思远和蒋浩,一问三不知的安子年,被教官带到操场上,罚跑三十圈。 这种事,对杜思远和蒋浩是家常便饭。 安子年的身体素质虽然差一点,但是她以前被父亲当作男孩教育,这种级别的惩罚对她来说司空见惯。 三人稀稀拉拉,在操场晃荡着跑,显得漫不经心。 一边跑步,一边闲聊。 “这他妈的三十圈,怎么跑啊。”蒋浩慢慢悠悠,跑的跟走的差不多。 杜思远回身倒着跑,看着对方:“正好也不用去军训了。” 顿了顿,转头看着安子年:“刚才只顾着吃你的煎饼果子了,还没正式和你打招呼呢。” 安子年咧嘴笑笑,大方甩手:“客气了。” 杜思远面色白净,鼻梁上架的眼镜沉甸甸的,看起来像是一个文静的理工男,可说话却颇具江湖味:“昨天我没在,蒋浩回来跟我夸了你半天,说你特别厉害,像是练过的。” 安子年总不至于把自己家的何家组合拳说出来,她没承认也没否认,绕开话题:“我听说你们的老大沈名之也很厉害。” 听自个儿老大被夸赞,杜思远立刻来了精神,他挺直后背:“那必须,一个人撂倒七八个壮汉没问题。小时候专门学过,我就是看他跟人打了一场,才对他心服口服的。” “等会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没准你们两见面之后,那什么,一拍即合,一见如故。” 语气爽快,倒是自来熟。 一旁的蒋浩晃晃悠悠追上来,“啧”了一声:“要是搁以前肯定是这样,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老大有点奇怪,见不见吧。” 听到这话,杜思远也沉默了。 很显然,沈名之很奇怪这事,是大家默认的。 气氛有些奇妙,安子年问:“怎么奇怪?” “最近老大要退出江湖了,我昨天去找他,他让我……”蒋浩扭捏道,“让我好好学习,还说下次见我,要考我,这他妈的……” 安子年直接嗤笑出来:“看来你平时学习不好。” 蒋浩不高兴了:“哪能这么说,小爷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五百年,什么不知道啊。” 见安子年眼中满是调笑之意,蒋浩道:“你还不相信。” 三个人一边跑步,一边消磨时间。 眼看着安子年跑出去很远,蒋浩急忙追上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跟你说,我……”他指着身后的杜思远,“我反正比他强。” 杜思远在后面远远的喊:“别给我扔锅啊,中考我比你高了三分呢。” 安子年看着两人互怼,悠悠说:“那我考考你?” 蒋浩毫无惧色:“尽管来。” 安子年随口问:“你知不知道,七百年前,是什么王朝?” 没想到对方竟然问到了历史,蒋浩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转头求助:“你知道吗?七百年前?” 杜思远摊手:“我没说过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不知道。” 蒋浩答不上来,看着安子年神色得意,反问:“难不成你知道?” 安子年摸了下鼻子,带着股书生气,语气狂傲不羁:“我当然知道。” 蒋浩明显不相信:“真的假的?什么王朝?” 安子年:“大梁。” 蒋浩琢磨了一下:“大梁?有这么个王朝吗,你是不是随便说了个来骗我?” 安子年稳住声音,嘚瑟一笑:“怎么会,我不但知道七百年前,是大梁,还知道当时的皇上,叫萧辞。” 她眉眼下垂,敛住了情绪,自言自语:“我还知道何家军三十万铁骑,无人能敌,南征北战,踏平倭夷,是大梁上下最精锐的军队,何家世代忠良,为大梁肝脑涂地。” 想到何家被抄,父亲囿于牢狱,亲人发配北疆,之后百年千年,何家都将背负叛军的骂名,被当作谋害忠良妄图造反的逆臣贼子遗臭万年,安子年的声音低沉不少,带着沙哑。 一旁的蒋浩没听清楚,抬高声音问:“你刚才说什么?” 安子年道:“没事。” 蒋浩小声逼逼:“梁朝的皇帝,不应该叫梁啥啥吗?你怎么说是萧辞,你是不是欺负我没读过书?” 一旁的杜思远插科打诨:“你他妈……朝代跟名字能一样吗?况且萧辞在历史里算是有名了好吧,年少有为,带着大梁王朝走向鼎盛时期的不就是他吗,他死后三十年,大梁再无外寇入侵,这才叫牛逼啊。” 安子年不满:“屁,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 杜思远愣了一下:“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可是……历史书上……”历史书上明明就是这么写的啊。 安子年“啧啧”两声:“你看的是假书。” 杜思远:“那萧辞……” 安子年:“是昏君!” 杜思远震惊了:“真的假的?” 虽说何家覆灭,主要还是奸臣从中作梗,可回想到后来是狗皇帝把自己打入冷宫,让自己平白挂了,安子年心里就一阵不爽。 之前说前尘往事都抛在脑后,日后不再提起,可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不然她也不会至今都不愿回首,去详细了解历史。 报仇肯定是没可能了,而且狗皇帝已经死了七百年,想要教训对方一雪前耻也不可行,那就……只能在后代面前耀武扬威,顺便皮一下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安子年一边跑步,一边积极给两个人科普历史知识。 “萧辞当然是昏君,大梁就他最昏了,不但性情残暴,谋害忠良,脾气还不好,动不动就打人,常常黑着脸,朝堂之上,都没人敢抬头看他。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长得丑!” “何止可怕,简直丧心病狂,就说那萧辞的皇后何如君,那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代佳人,知书达理,样样都行,结果呢,结果他竟然把善良可爱的皇后打入冷宫。为什么?因为他残暴啊。” “他是病娇,病娇懂吗,从小就是病秧子,后来身体好了一点,就不加节制,后宫三千,他恨不得一天全逛遍,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什么?他死战场上了?” 听杜思远说大梁皇上萧辞,竟然在自己死后两年,就死在了战场上,安子年声音微滞。 将门中的子弟向来尊敬死在战场上的人,本来还想就着萧辞的死调侃一下,给他传点花边绯闻,现在也无心调侃了。 她草草总结:“反正,一句话,萧辞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残害忠良,诬陷好人,而且还是个老古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家绝不曾背叛皇上这件事她心知肚明,皇上既然给何家定了罪,那就是昏君。嗯,这个总结合情合理。 三十圈跑完,三人已经称兄道弟,对安子年更是一口一个‘年哥’叫唤。 这会教官们在开会,大家基本都在休息,三个人吊儿郎当往九班的方向走,路过学霸班级,控制不住的吹口哨,杜思远嘴上跟着哼哼。 “这届的女生不行啊。” 顿了顿,又急忙补充:“就全靠我年哥的颜值撑着了。” 一旁的蒋浩见状,当即挺直腰杆:“但是这届的男生行啊。” 安子年在旁边看着蒋浩补刀:“你哪儿来的自信?” 蒋浩一米八的个子,五官确实标致,眉眼间带着一股痞气,但是皮肤黝黑,天天满不正经,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阳光,却不是帅气。 倒是和相貌儒雅的杜思远形成鲜明对比。 感觉胸口被扎了一刀,蒋浩咧嘴:“我不帅,可是我们老大帅啊。” 他把胳膊架在安子年肩上:“对了,趁现在大伙都在休息,带你去见见我们老大。” 安子年:“你不是说他最近逼着你好好学习,你不太敢见吗?” 蒋浩一甩手:“那是以前了,现在我都懂历史了,应付的过来。” 据说沈名之最近神出鬼没,就连蒋浩和杜思远都没见过他几次。现在大家休息将近二十分钟,也算是个机会。 安子年对所谓的年级老大不感兴趣,不过盛情难却,也跟着往十三班的方向走。 沈名之一米八五的身高,军训时在最后一排,此刻坐在马扎上,跟军训时的动作一样,根本不像是在休息,中规中矩,却气势逼人,安子年扫了一眼,就没再看。 蒋浩倒是积极,声音谄媚:“老大老大,我们来看你了。” 对方声音清冷:“不是让你好好学习吗?” 蒋浩当下来了精神:“我学了,我学历史了!” 他声音里带着得意:“老大,你知道七百年前是什么王朝吗?大梁!大梁王朝有个皇上,叫萧辞!” 一旁的安子年听蒋浩吹牛逼,蓦然觉得沈名之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她微微偏头,看了沈名之一眼,心脏却在一瞬间骤然揪紧。 沈名之五官精致,十分干净,此刻眉眼凌厉,却风逸俊美,浑身上下,一丝不苟。 分明和萧辞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