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个月后。　　保姆小姐姐辞职了。　　原因是担心少爷小姐一个暴走自己就有个三长两短。　　安德瓦说要再找一个。　　被儿子拒绝了。　　“有初雪就够了。”　　安德瓦一皱眉，还想说什么。　　“有她，饿不死。”　　安德瓦：……　　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不是哪里微妙地变了？　　　　“藤椒牛肉，鲜虾鱼板，香菇炖鸡，冬阴功汤，红烧牛肉，老坛酸菜。”　　初雪面无表情转过头。　　“表哥，你想吃哪个口味的泡面。”　　“还在生气吗，初雪。”　　“直到那一天，我终于回想起了，曾经一度被泡面支配的恐惧，以及……”　　“好了好了。“　　轰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没有保姆会比较像一个家。”　　“哦嚯，果然是没有一点身为大少爷的自觉。”　　初雪在冰箱里翻翻翻，翻出两包冷荞麦面。　　“然而我懒得烧水，我们今天吃这个吧。”　　“好。”　　客厅的灯光是温暖的橘黄色。　　两个小孩子坐在矮矮的茶几前，就着凉凉的酱汁，吸溜吸溜地吃着冷荞麦面。　　没有父亲的训斥，没有保姆的低声下气，连电视里都不再总是新闻，而换成了最近流行的动画片。　　真好吃。　　轰如是想着。　　　　“我觉得这样不行。”　　又吃过几次泡面，初雪沉痛地说。　　“我觉得还OK。”　　轰满脸无辜地吃着碗里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初雪还给他打了一个荷包蛋。两人切了一根火腿肠，分着分着吃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长成小矮子。”　　初·小矮子·雪皱着眉说。　　表哥胡闹也就算了，怎么姨夫也放着不管。　　“安德瓦，大概是认为姐姐他们，会做饭给我们吧。”　　轰顿了一下，放下筷子，淡淡地说。　　“啥？你还有姐姐？”　　初雪表示震惊。　　“你没有发现我们一直呆在二楼，从来不下楼吗。”　　“……”　　“真的没有发现吗！“　　“又、又怎样啊！二楼浴室书房卧室训练室教室啥都有，连厨房都有，我为啥要下楼啊。”　　“……你是没救了，初雪。”　　“而且你姐姐他们怎么不上楼啊，他们不用厨房的吗。”　　初雪顺口回了一句。　　“对啊。”　　轰平铺直叙。　　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　　“我家，有两个厨房。”　　“楼上，楼下，两个。”　　　　此后，每当初雪回忆起这个时期，总觉得表哥每一句话都映射出三个字。　　——呵，男人。　　　　初雪最后还是见到了自己的表姐，轰冬美。　　那是个不冷不热的秋夜，她在被窝里反反复复挣扎着，最后还是抵抗不住自己的欲／望，睁开眼睛，认命地起夜。　　拉开纸门，前方有微光，是厨房的方向。　　谁啊？　　姨夫回来了吗。　　初雪的脚步顿在了转角。　　那是一个少女的身影，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开衫，在凉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了。白色的头发夹杂了丝丝的红色，看上去斑斑驳驳。　　微光是冰箱发出来的，此刻少女正在努力地往冰箱里塞东西。鸡蛋、火腿肠、冷荞麦面，冰激凌，还有大堆大堆的水果。台子上甚至有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零食，水果软糖，抹茶巧克力和薯片。　　什么啊。　　初雪失笑。　　两个小孩子，哪里吃的了那么多东西。　　“表姐。”　　“啊！”　　少女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我饿了，做点什么给我吃吧。”　　初雪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晃到餐桌边。　　　　当晚，初雪的夜宵是双面煎蛋加松茸，以及一杯柳橙汁。　　松茸煎过后很香，不知道一扇纸门后的轰闻到了没有。　　　　反正此后两个小孩子就很少吃泡面了。　　轰总是一脸平淡地端起放在楼梯口的餐盘就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啧。　　这么温柔的姐姐，配给表哥这家伙真是浪费了。　　当时的初雪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