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梵高吁了口气,把笔搁下,向炼金术士打了个响指。
那术士看上去像具独腿僵尸,却动作迅速,蹦达到画像前面,扬起手,将火苗塞入眉心当中。
然后,炼金术士破碎、雾化后,消失了。
画像眉心处闪亮了一下。
在南山画室休息间的床上,方枘也咳了一声。但依然闭着眼睛,只嘴里喃喃地问:
“这是哪儿?”
阎维浩喜忧参半,俯在他耳边轻唤着:
“枘哥,这当然是南山画室啊,你快醒醒吧!”
可方枘并没有在画室醒来,反而在梵高的画界中睁开了眼。
只见油彩未干的全身肖像的布面起了几绺褶皱,里面的男子很自然地就走了出来。
“卡嘉,你怎么在这里?”方枘惊讶地问。
“我……”
披着一身栀子花编织的睡袍的卡嘉反应了下,笑笑说,
“宾馆里空调声太吵,图个清静就来这了。”
“那……他是?”方枘小心地指着一个高大而孤寂的背影。
“那是你的偶像。”卡嘉挤了挤眼说。
方枘瞭了下窗外,看到了熟悉的《星空》景象,嘴巴微张,上下牙嗒嗒地磕了一阵,才说:
“是真的?”
“嗯哼~~”卡嘉耸了耸香肩。
“大师——”方枘低喊着。
梵高缓缓转身,露出他那张刚毅中又有些扭曲的脸。
他严肃的面孔渐渐地温暖了些,露出温厚、深沉又标志性的忧伤的一点笑意。
“你就是……4分钟画我一幅《星空》的方枘?”
方枘有些尬,听得出大师口中的一丝责备,就拱手说:
“大师若助我完成项目,版权费加倍给大师支付!”
梵高摇摇头一笑:“算了吧。”接着,他转了个话题,“你连画境门槛都没进入,怎么能画得那么快?”
方枘心想画不快咋恰饭?但在大师面前,不能表现得太过市侩,就说:
“大师生活在思想、文化启蒙的黄金时代,艺术对您而言,是命,是信仰;它高如苍穹,重如山岳。”
“那如今呢?”梵高狐疑地问。
“在我们这个时代,大家认为思想和文化已走到了尽头。承载它的艺术也再无神圣可言。
于是,你的原作成了富豪奢华和物欲的渲泄品。而仿作,则下沉到贩夫走卒、千家万户之中。”
“是这样吗?”梵高试图从卡嘉那儿寻找答案,但她别过头去不予理会。
方枘点了下头,说:
“所以,您太把艺术当回事儿了,精工细作才画得慢。就像您把其它事也太当真一样,才把自己搞那么惨。”
梵高听后笑了笑,尽管因脸上肌肉稍有痉挛,使他的笑容有些抖。
“那你倒说说看,你指的其他事是什么?”
方枘犹豫了下。
“说就行,我不像卡嘉那样专制,乐于听取你的意见。”
“好,大师果真是性情中人,那学生就直说了……
比如感情方面,值得你割掉一只耳朵给人家吗?
像我的时代,男人当备胎那是日常,欢快快、绿油油地满大街滚,也从不在意。”
梵高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摸了下耳朵,反诘道:
“小子,你也没好那里去。听说又臭又硬,专干那种胳膊拧大腿的事!连卡嘉都没治服你,昨天还给我告你状。”
让人戳中软肋,当着卡嘉,方枘有些难为情,又不便说什么。生怕拉出仇恨,惨遭打击报复。
梵高迎了上来,紧紧地拥了下方枘,还晃动了下,低声说:
“知我者方枘啊……其实,你和四哥是一路人!”
四哥?如方枘期盼的那样,梵高竟然是第四代画臂传承者!
在旁边冷冷看着这哥俩你来我去的卡嘉,催促道:
“别肉麻了,时间紧迫。文森特,快给你十二弟传授画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