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太多类似的话了。
杜修远是老将军的长子,他是丞相的长子,两个父辈的老人是同一时期的文武领头人。
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同样也是从小比到大的。
只是,杜修远十五岁跟着老将军上战场,而他还在书院里为了一篇《出师表》头疼欲裂。杜修远十六岁取敌军首级,他只能纸上谈兵,还被人连连反驳贬低。十八岁,杜修远已经是大将军了,而他依旧只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一事无成。”
要问这个世上最希望杜修远死的人是谁,王子良当属第一。
如今被这样挑明了说出来,他如何能忍得了,拿起桌上的砚台就往沈依澜脑袋上砸了下去。
沈依澜只感到一阵剧痛,血遮盖了视线,晕了过去。
王子良并不准备就此罢休,他再一次拿起已经沾上了血迹的砚台狠狠往下砸去。
可这一次,倒下的不是沈依澜,而是王子良。
他不可置信的往后看去,却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光。
来人正是被踹到一边,又忍着疼爬起来,悄悄靠近的避月。
她心惊的看着一地狼藉,顾不上手心里扎着的碎瓷片,手脚并用的爬到沈依澜身边,小声道:“夫人,夫人你醒醒,夫人?”
避月叫不醒沈依澜,又不敢去其他地方,以免错过了沈依澜的求救。
她想了想,又担心王子良醒过来报复,就在房间里四下寻找,终于在衣柜的上头找到了一捆麻绳。
她拿着绳子,把王子良手脚都绑在了一起,而后小心翼翼的拂去沈依澜身边的碎片。
就在她做完这一切,门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避月以为是丞相府的下人,站起来拦在沈依澜身前。
离得近了才看清,原是那天见过的人。
朝堂上,杜修远联合洛天一列出了丞相府数十条罪状,每一条单拎出来都足以置丞相于死地。
因为是存心要整垮丞相,洛天一字字句句都在往伏霖的心眼儿里扎,直扎的伏霖脑瓜子嗡嗡的不断响。
最后,伏霖在洛天一那一句“有臣如此,我大梁如何长久”的刺激中下了旨,于是也就有了现在,杜修远带着官兵闯进了丞相府这一幕。
沈依澜此时的状态可谓是惨不忍睹,露出的肌肤上没有一块好地方,蜈蚣似的疤狰狞得爬在她额间。
殷红的血太过刺眼,这个近一米九,在沙场上杀人无数的男人,第一次有些腿软。
他绕过昏迷不醒的王子良,小心翼翼的横抱起沈依澜,动作小心的就像是揽住了绝世珍宝。
避月跟在她身后,只听见杜修远温柔到极点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