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苗子都怎么样了?”那个拥有一双浅棕色眼眸的男人,站在逆光处,对跪在他面前的人问道。 “回主上,苗子们已经按计划拨洒出去了,现在情况良好,个别苗子已经有了成效。”那个黑衣男子恭敬地回答上方男人。 “那个孩子呢?” “已经失、失踪了。”男子垂下头,“卑职已经命人全力寻找,昨日已有线索,很快便能寻回。” “哼,还算你们有点能力,那个苗子很不错,别浪费了,多花些心思,派个攻心的人去,给我拿下,我要全心全意的。”男人隐晦地说道。 “是。”男子听命,见男人不再说话,便十分知机,后退着出了房间。 “启见,你那边有什么动静?”随着男人话语的落下,一个红色身影非常突兀地在男人面前显现出来。 “那个女人,差不多快哭瞎了,除了偷偷哭,什么都没做。”红衣青年不屑的嗤笑一声,用带着一丝嘲讽又带着一点冷漠的语调说,“您一定喜欢看她收到消息时的表情,可笑极了,不过,属下发现,她虽然伤心,但一点也不慌乱,可见那东西真的在她手上。” “她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男人看似平静,实际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或是突然去了不常去的地方?” “近来她都非常安静地呆在老窝里不动,主上,会不会那东西就在……”后面的话青年虽没说出口,在场两人却已然全部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个狡猾的女人,或许真会这般做,当年明明已经仔细搜查过,再多派两个人,给我查,哪怕挖地三尺。”男人狠绝道。 启见躬身一礼,又悄没声息地从房间中失去踪影。 “夏家,都该死,不过我不着急,我会让你慢慢地、慢慢地煎熬着,绝望着,然后悲惨地死去,到地下与其他的夏家人好好地去给我赎罪,夏暝哲!” 男人如一头受了伤在低泣地野兽一般,蜷曲着身子,压抑着胸腔中的满满恨意与痛苦,无声地呐喊着。 此时,在同一地方的另一处院落中,被人刚刚“惦记”过的女人,正对着漆黑的夜空发着呆。 “小家伙没有回来,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会不会是上苍在跟我开玩笑?”她自言自语着,“我那般辛苦的生下他,又生生与他分离十数年,为的是什么呐!我的儿,娘,对不住你。” 眼泪早已干涸,无论她多么悲伤,都流不出任何液体。 “当初若是我没有留下那东西,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呵呵,怪只怪,人心莫测!”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地吓人,女人似乎很享受这种黑暗与静谧,独坐许久,她像个木头人一样丝毫未动。 许久之后,女人突然抖了抖,似被什么惊醒,她焦急忙慌地叫道:“桑儿,桑儿。” “夫人,桑儿在这里,您有什么吩咐?”这是个圆脸的可爱小丫头,她听到声音,便从外间快步走进漆黑的卧室中,轻车熟路地走到窗外的女人身边停下来,关心地相询。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去抱那个五角缠枝花木盒拿来。”女人放下心来,又吩咐道。 丫头应下,转身到一扇柜子前,从最深处掏出一个用丝布包着的东西,取下丝布,露出里面精致上着锁的小木盒。 丫头将盒子交给女人,被挥手打发了下去。 女人从领口拉出一根瞧不见的链子,她胸口蓝光一闪过逝,在她的脖颈间突然显出一条银色细链子,上面挂着一个袖珍的小钥匙。 女人用这把小钥匙将木盒上的锁打开,里面没有什么耀眼的金银珠宝,也没有那些背后之人苦苦找寻的物拾,在盒子里,只是静静躺着一件小衣。 手掌大小,从小小的虎耳帽,到小衣、小裤、小鞋子,最下面,是一块玉制的长命锁,触手温热,是块珍贵的极品暖玉。 女人翻过长命锁,只见那锁身竟是一半的,背后平滑如镜。 “还好留下了这把锁,也算是为娘的一点念想。”女人婆娑了一会儿半块长命锁,仔细收在怀中。这才捧起这身衣物,走了出去。 女人一路带着婢女桑儿,两人在黑夜里,挑拣着无人小路,疾步走到一处湖边。 暗夜里瞧不见她的动作,只见一道蓝光晃过,在湖边的假山掩映下,丝毫没有惊动旁人,女人与婢女两人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托举着,在湖面的飞驰而过,片刻间沉入湖中消失不见。 当她们再次现身时,却已经是在城外的护城河边。 女人此时再无顾忌,一道光闪出,纠缠住婢女桑儿,带着她,两人几个起落间便置身在城外的群山之中。 在一棵老榕树下,女人停了下来。 她挥手掘出一个小坑,将怀中的小衣等物放入其中,身后的婢女,这时也连忙放下被她抱在怀里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吾儿夏氏子孙 三房长子之墓母泣留 桑儿又捧出好些圆润可爱的玉雕,围着墓分十二个方向放好,这些玉雕正是十二生肖。 桑儿盘膝而坐,双手掐指,数息后她睁眼道声:“启。”那十二块玉雕,顿时化出身形,盘旋而上,最后汇聚到中心,再四散而下,一道光幕如碗般将小小的坟墓扣在内部,光芒又重新在地下数米深处汇聚,并完全消失。 女人将墓埋好,挥手在上面盖上一层青草、数圈鲜花。 她蹲在墓碑前,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迹,慈爱地伸手抚摸,就像是抚摸在那位她看不到也触摸不到的孩儿一样。 “桑儿。”她轻唤道。 “夫人,结界已经布置好了,不会有人来打扰少爷的安宁了。” “嗯,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夜深露重,夫人要小心身子,少爷会担心的,小姐夜里肯定会找您的。”桑儿小心地提到小主子,想勾起眼前女人的一点点温暖。 “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晚,我要好好向他告别。” 桑儿便默默地退到不远处,静静地等待。 在夜色中的森林里,突然响起了一首动听的摇篮曲,那一句句的轻轻哼唱,温柔却又悲凉,无法述说的思念一丝丝一缕缕沁入闻者心田。 在另一边,大灰鸟突然瞎瞎地大叫了起来,将一整幢宿舍楼的人都惊醒了。 飞歌睁开睛,便清醒过来,他一步跨下床,打开窗子,对着正在外面怪叫的大鸟招手,小声喊道:“快进来,夏夏,别叫了,快停下。”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大灰鸟马上扇着翅膀飞了进来,飞歌快速关好窗,然后趴在窗口往外瞧,就见有好些窗口都露出了黑脑袋,四处寻找刚才的吵闹声。 这还是大灰鸟自那夜之后,头一回与飞歌这般近的距离,也是头一回进了飞歌的屋。 他在屋内四人的瞪视下,在棚顶静静盘旋了数圈,最后落在了飞歌的床头。 “瞎。”他对着飞歌小声叫了下。 “嘘!”飞歌扑上去用拇指、食指上下掐住了他的嘴,“先别出声,没听到那些被你吵醒的人在发脾气吗?大半夜的,你都不睡觉的吗?干嘛突然鬼嚎起来,怪吓人的。” “确实很吓人,好像那种死亡前的尖叫声一样可怕。”古赢抱着被子,一边说着,一边被自己的说法吓得抖了抖。 “他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安。”容炙倒是没有被半夜吵醒时的气恼,只是很感兴趣地盯着停在那里的大灰鸟,他此时正在床上栏杆上来来回回的左右踱步,嘴巴被飞歌松开后就一直上下咂动着,一副很不安的样子。 “我也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样子,他向来是没心没肺的。”飞歌摊摊手,表示无奈。 大灰鸟听到他这么说,伸出头狠狠啄了飞歌送到他眼前的头。 “哎哟,这还能不能让我睡觉了。”飞歌才刚躺下,便被啄了,无奈地小声抱怨道,“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吧,只是小声点,别再吵到其他人,好吗,虽然我听不懂,但我保证不睡。” “瞎瞎瞎瞎。”大灰鸟压着嗓子叫道,这么一来那声音就更怪了,听起来就像是鬼叫。 “我是睡不着了。”古赢白着脸,挤到容炙床上。 “你们不想睡,就出去聊。”白青突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冷冷地说道。 “抱歉,吵到你了,我保证他马上会安静下来的。”飞歌连忙道歉,“要不,你还是啄我吧。” 大灰鸟这个时候却平静下来了,他直直盯着飞歌看,把飞歌看得直发毛,以为他又想出什么坏主意要整自己了,他在江州城训练时,可没少被他欺负。 大灰鸟对飞歌那副表情了然于心,收回视线,又咂了咂嘴,闭上眼准备入睡了。 “我去,他这该不会是嫌外面凉吧?”容炙吃惊道。 “谁知道呢,快睡觉吧,明天还有加倍的量呢。” 511寝很快重又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