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卫鞅父子惨死的情景,荧玉悲愤欲绝,终于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荧玉已经躺在咸阳宫的一座寝殿当中。荧玉被软禁于此,不得踏出宫门半步。绝望之下,荧玉干脆不吃不喝,以“绝食”的方式抗议秦君驷的暴行。
秦君驷似乎不忍看见荧玉这般模样,故而立马过来探望。
只见荧玉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魂不守舍的发呆。
一夜白头难自顾!
不过四十来岁的荧玉,看上去好似垂暮之年的老妇人一般,脸色憔悴,眼窝深陷,更因为不吃不喝的缘故看起来不成人样。
秦君驷看见荧玉这般模样,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愧疚,故而上前叫唤一声,道:“姑母。”
“君上,你是来取我的性命的吗?”荧玉冷声道。
“姑母何出此言?”秦君驷叹道:“姑母,你是嬴驷的亲人,如同娘亲一般,嬴驷怎会伤害你?”
闻言,荧玉讥笑道:“呵呵,嬴驷,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卫鞅是你的姑父,冕儿、服儿更是你的表弟,是我的儿子,你处死了我的丈夫和儿子,要诛杀卫鞅的全家,为何不将姑母一起处死?”
看着荧玉惨无人色的脸庞,秦君驷摇摇头道:“姑母,卫鞅是卫鞅,你是你,不可同日而语。”
“君上,你为何要处死卫鞅?”荧玉面若寒霜地道:“若无卫鞅,你焉能坐的上这秦君的宝座?若无卫鞅,秦国焉能有今时今日之国势?君上不该如此对待卫鞅,更不该如此对待我。”
秦君驷缓缓的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拿起桌案上放置的一碗小米粥,说道:“姑母,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吃点东西。卫鞅已死,卫冕卫服都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活着,嬴驷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不想看见姑母你成了这副模样,绝食而死啊。”
“别碰我!”
荧玉一把拍开秦君驷的手,盛着米粥的碗就摔在地板上,“咚”的一声,米粥都撒了出来。荧玉的身子亦是摔到地板上。
秦君驷没有上去搀扶,而是自顾自叹气道:“姑母,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恨嬴驷,嬴驷的心里很清楚,但是你何必跟自己较劲?姑母,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了卫冠着想,不是吗?卫冠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你若是撒手人寰了,只留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这是多么悲惨的事?”
“冠儿……”荧玉的口中喃喃自语着,原本死寂一般的眼眸里,顿时折射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秦君驷循循善诱地道:“是啊。姑母,你还是吃点东西吧。卫鞅父子三人已死,而卫冠是你与卫鞅唯一留在这世上的骨血,姑母你怎能忍心抛下他?姑母,嬴驷答应你,你只要好好吃东西,寡人即刻放你出宫,与卫冠团聚,日后嬴驷也不会派人追杀卫冠的。”
“当真?”
“当真。寡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荧玉闻言,终于放下心来,乖乖的吃了食物。在填饱了五脏庙后,荧玉并不跟秦君驷打招呼,就扬长而去。
看着荧玉渐行渐远的背影,秦君驷脸上的笑意已经凝固,忽而道:“黑伯。“
“老臣在。”
“派人跟着荧玉公主。找到卫冠,即刻杀死,寡人只要见到他的首级。”
“这……”黑伯颇为迟疑地道:“那荧玉公主呢?”
“带回来。”
“唯!”
自从秦君驷以残忍的手段处死王轼,并车裂卫鞅之后,秦国的朝堂上就一直是人心惶惶的,尤其是以景监、子岸为首的新法派的大臣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秦君驷惦记上自己,身死族灭。
故而他们纷纷挂印而去,逃离咸阳,逃离秦国。
景监亦是不例外,在卫鞅被车裂的第二天,他便递上官印,打算带着妻儿老小返回家乡。不过,秦君驷似乎并没有准备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