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义渠拔都离去,秦君驷又在龙台召见国尉车英。
国尉,为秦国掌军政之官,官位级别低于大良造一级,国尉可以掌管卫兵一千人。
卫鞅现在是秦国的大良造,等同相国,而国尉仅次于大良造,堪称为上将军。车英的权柄可想而知。
“君上。”车英向着秦君驷躬身行礼。
“车英,坐吧。”
“谢君上。”
等到车英坐下,秦君驷与之对席而坐,慢悠悠地道:“车英,你可知道寡人为何让你随义渠拔都进入义渠?”
“这……君上不是让臣入义渠挑选良马吗?”
秦君驷意味深长地道:“让你随同义渠拔都进入义渠,挑选良马是其次。寡人还有别的目的。”
“请君上明示。”车英垂手道。
“义渠为我大秦之边患四百余年,时战时和,反复无常。义渠不灭,寡人实难心安,秦国更是不能尽全力东出崤函,与天下列国逐鹿。是故,寡人让你随同义渠拔都入义渠,明面上,你可为大秦挑选良马,背地里,你可暗中探查,看看义渠有多少酋长是亲近我秦国的,能够为我所用的。”
车英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说道:“君上,秦与义渠乃是世仇,互相攻伐数百年,苦大仇深,恐怕义渠当中,没有人会心向大秦的。”
“呵呵,车英,你太小觑人性了。”
秦君驷微微一笑,说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十金不够,那就百金,百金不够,那就千金,千金不够,那就万金!没有什么,是金钱或者权势所无法衡量的。”
“义渠奢为君之时,义渠酋长当中,尚且人心不服,更何况是性格暗弱的义渠拔都?你只要向他们许诺,秦国将支持其为新的义渠之君,以至于,让他们拿出自己部落的良马,跟秦国交换粮食、布匹、盐巴、丝绸等物,寡人相信这些义渠酋长一定会怦然心动的。就算无心于争权夺位,为了自己的部落考虑,他们也当选择跟咱们秦国合作。”
“这……君上,万一义渠人索要铜铁或者武器铠甲呢?”车英试探性地道。
“绝不能给。”秦君驷眯着眼睛,沉声道:“寡人绝不允许一件兵刃,以至于任何的铜铁流落到义渠人的手中,甚至是破烂的铜铁都不行!这是底线。”
”嗨!”
对此,车英深以为然。
虽然车英晓畅军事,对于政治与经济不太理解,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是一窍不通的。
有铜有铁,义渠人就能打造武器盔甲,武装自己,继而转过头来对付秦国。这如何能忍?似盐巴、丝绸、米粟谷物之类的东西,卖给义渠人倒是无妨,但铜铁与武器绝对是禁忌品。
秦君驷又上前,拍了拍车英的臂膀,语气沉重地叹道:“车英啊,你这一去,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好好跟妻儿道别,秦国,拜托了!”
“嗨!”车英又应了一声,正色道:“为了大秦,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
其实,秦君驷的心目中,更希望车英能说出为了“君上”赴汤蹈火,而不是为了“大秦”赴汤蹈火”。虽说寡人即国家,君即国,但是两者之间终究不能混为一谈!
忠君爱国,忠君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