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指尖蘸墨妆云鬓.1(1 / 1)苏文中的炮灰女首页

天色尚暗,春意阑珊,丝丝缕缕的凉风自开着的窗子外吹来,拂在人身上时,颇为冰冷。清雨点点,青宁于一片寂静中,在床上睁开了眸子。后,她侧头环顾了下四周,便再度佯装做入眠的模样,轻轻阖上了眼帘,开始整理剧情和寄体的记忆。    这是一篇古代修真文,属升级流,主剧情是土著女重生归来,开启随身空间、踹飞前世渣男、并碾压他人的玛丽苏爽文。    剧情如下。    云落夕便是这篇苏文的女主,她的身份高贵,为修真界出名世家的嫡长女,可惜其母亲被云家家主之妾所害,在生下她不久之后就病逝了。堂堂元婴真人,便就此香消玉殒,连七魂六魄都没有留下来,就此消散在了人世间。后,那位身世不凡的妾室便凭借腹中胎儿做了云家主母。这位新晋的云家主母云秋氏升为主母不到半年,便为云家又添了个千金,为嫡次女,偏又资质尚好,虽不是单一天灵根,却也是水木双灵根,已是天资过人了。云家家主为其起名云柔音,宠溺不已。    那青宁的寄体是谁呢?    很不巧,并不是云柔音。当然也不会是云秋氏。她的寄体是云家三小姐,云青宁,一个意外之下所诞生的孩子。因为没有灵根,她痴念了男主秋耀晨一辈子,却因为无缘又无份,注定了她单相思的悲惨结局。而最后更是因为被女主云落夕发现她竟敢痴心妄想,惦念自己的人,便长袖一甩,把她送出了云家,赠为炉鼎,供人玷污。    而更不巧的则是此刻剧情已经过去了小半,云落夕更是早就拿到了金手指之一:一个仙界遗落的芥子空间,并把修为达到了金丹中期,在暗地里渐渐蚕食云家的那一段落了。再过不久,云落夕就会凭借越阶挑战而突破金丹后期,一举到达元婴期。后,她就会以云家家主早年间误服下的“噬魂丹”而胁迫其退位,彻底掌管云家,成为新一任的云家家主。    所以,到了现在,留给青宁的时间很短。    更何况寄体并没有灵根。    云青宁的生母身份极其低微,仅仅是人界云家若庇护的帝国所献上来的婢妾,虽是倾世姿容,却是毫无一丝修为的。所以,若不是高阶修士子嗣难得,或许云青宁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而她的生母,却是在生下她不久后便逝了。可谁知寄体在五岁测灵根时,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而自此之后,她在云家便是个等同尘埃般的存在。人人皆可践踏。可谓是受尽白眼、百般煎熬。    若不是云青宁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他人的关心,或许不会因为男主随意赠给她的一件大氅,便如此轻易的失了心。就算在云家的日子再过煎熬,也不会被云落夕注意到,从而落到那般境地。    世界上最无奈的,莫不过是你只是随意的一个回眸轻笑,我却当了真,孤自相思成疾、药石罔效。    青宁无声长叹,这次任务很艰难啊。    要知道,男女主都差不多该到了元婴期了。而她这个尘埃,却是一步还没迈出去,甚至早已错过了修真的最佳时间,年已二八,又怎么能赶上别人的脚步呢?    墙内思绪万千,窗外月色难眠。    一夜无恙。    次日,天色淡淡,青宁起后仔细梳洗了一番,一咬牙,也不顾女主是否会关注到她的异常,候在了云家家主出门时必经的路上。    是,她是没有办法能让自己多出来什么灵根,但她可以请教别人啊。反正已经是十死无生、走投无路了,为什么不去放肆的赌一把?她如今处境困难,时间又格外紧迫,着实是等不到她一步一步的去谋划了。既然本就没有足够的把握,与其在这儿空想,去浪费时间,倒不如在开始就直截了当的进入主题。反之,没有时间的也不止是她一个人。云家家主并不是个好欺负的,相信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且很乐意多一个人去帮他和女主作对。毕竟寄体只是一介凡人。对于他们那些修真者来说,在面对自己这种如同尘埃般的凡人时,会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傲气。所以,她并不担心云家家主会去觉着自己的改变有威胁性。    不过那也是未来需要担心的事了。    或许炮灰的运气总是很差的,她自白天等到凌晨,除了收到路过的家仆鄙夷又疏离冷漠的目光,一无所获。    如果寄体的身份能高一点,哪怕一点点,她至少也可以知道云家家主近日的行程,不必要在这儿用最笨的办法去枯等了。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人不是有神识么。她行为异常,应该很快就会被关注了。    既如此,便等吧。    …………    就在青宁最等不起的时候,她还是等了近一月,才被云家家主手下的侍卫传话。说家主唤她过去。    云家家主已是年近百岁了,奈何驻颜有方,看上去也仅是个青年。他眉眼如画,此刻闲适的坐在檀木椅上,凉着眸子抬睫看来时,风姿绰约。他长袍素淡,墨色的发丝被松松垮垮的系着,垂落在身后,越发显得他鹤骨松姿,宛若流风回雪。他的眸子里依旧是凉的,此刻把目光轻轻的落在青宁身上时,微凉的声线如同浸在冰水里的玉,又似落在青叶上的霜,清雅绝尘。他语气宁静而从容,淡淡的问,“有事?”    青宁虽是站着,却垂着眸子,并没有去俯视云家家主,看起来竟比云家家主这个坐着的人还矮些。在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她答,“有事。”    “也是。”云家家主了然的颔首,这个孩子一向乖觉,“不知来意为何?”    “我要修仙。”青宁此刻才抬眸直视云家家主的眼睛,墨眸里的坚决让他不由得为之一愣。    “所以呢。”他兴致缺缺。    “传闻云家善炼丹术,其中有一丹药,名为「易经丹」,可剔骨伐髓,便是凡人,亦有可能成为修士,获得灵根。”青宁字句清晰,她继续道,“青宁愿付出一切代价,请您赐药。”    “呵……”云家家主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却是转瞬即逝。他凉凉的眸子看着青宁,站起身来,走至青宁身前,低眸道,“你既了解药效,就该知晓所需药材的价值。你又能付出什么代价,去抵消我所给予你的丹药?”    “您看呢?”青宁回之一笑。    玉色的长指捏着青宁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眸子里。云家家主凝视了她半晌,带着凉意的声线此刻太过凉薄,他低柔的道,“若是你失败了,便同你母亲一样,以己为偿吧。”    青宁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她应道,“好。”    “回去等着领丹药,半月后,再来寻我。”他松开了玉色的指,徒留青宁白皙的下颚上泛红的指痕。云家家主笑意凉凉,缓声道,“你该清楚这药的弊端吧?因每次晋级都是逆反天道,便只能窃取天地气运而修炼己身。所以,会有天罚的。”    “青宁并不怕。”她抬眸看他。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他轻轻笑着,靡颜腻理,遗视矊些。    —————时间流逝分界线—————    青宁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按耐着等待了两天,才等到云家家主遣人送来的小巧玉瓶。她轻轻启开了木塞,幽淡的清香便自瓶口散了出来,沁人心脾。青宁倒出一颗雪色的丹药,思考了片刻,又塞了进去,收起来了。    在府里,她并不认为自己能避过云落夕的耳目。虽然云落夕可能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但万一呢?还是保险一些的好。    次日,青宁凭借身份玉牌,自「云府」角门出了府邸,用寄体的所有财产——十几年来存下的一块上品灵石,租下了一间刻有中级防御阵法的客房。而她也只有七天的时间。如果没有获得灵根,她便准备跑路了。    青宁进了房间,立刻启动了阵法。后,方才拿出那颗「易经丹」,果决咽下。    雪色的丸子入口即化,清甜微凉。青宁只觉得满口幽香,沁人心脾。一丝凉意顺着咽喉而下,遍布了四肢百骸,让她打了个寒颤。紧接着,那丝凉意越发冰寒,冷的让青宁的身躯在瞬间就冻得发僵了。随着时间流逝,冷意也越发的重了起来,虽未让青宁眼睫上有什么寒霜,却也是让她面色青白、手脚僵硬了。她以五心朝天的坐姿稳稳当当的坐在榻上,浑身都因冷意而发着颤,全然不能自控。不过片刻,青宁身上的体温便已经降到近零度了。她只觉着冷,体内的经脉、连同骨骸,都像是有针尖在密密麻麻的扎着。尖锐的针越扎越深,力道也越来越重,而那股冷意,更是像要把灵魂都冻结起来一般的冰寒。她知道自己的思绪越来越模糊了,而全身的感官也近乎麻木,让她迟缓了许多。    不行,她必须撑下去!    她呼吸渐渐微弱,却紧咬着牙根,仍旧在努力固守着灵台最后的清明。青宁只觉着过了许久许久,那阵寒意才缓缓退去。体温刚回暖一些,她一直僵着的身躯便感觉到了酸、涨、痛,难受的紧。    此,为剔骨伐髓的第一阶段,以便「易经丹」融化,遍布全身,从而清除杂质、和体内的污秽。    不过片刻,之前还冰凉的身子便暖了起来,并不停的升温……    体内仿佛在心尖儿上点了一把火,不停的燃烧着。火苗似乎在顺着血肉而燃,又像是把血肉都给烧尽了,剧烈的疼痛让人恨不得即刻自尽。随着温度升高,青宁裸露在外的肌肤渐渐变得潮红,不复之前的白皙。整个人因为疼痛而变得面目狰狞。    一声痛哼,青宁蹙紧了眉心,顿觉只有投身于千米深潭中去,才能舒缓此刻身上的灼烧和剧痛。她忍耐着一波一波而来的灼痛,却是忍不住自喉间哼出来的□□。青宁感觉自己连呼出去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全身本是出了许多汗,把衣衫都染透了,此刻却是被身上的高温给烘干了,皱巴巴的贴在身上,难受的紧。    此,为剔骨伐髓的第二阶段。主为将药性深入血肉中,并且重建血肉,得以激发血脉中的些微潜质,方可有机会得到灵根。    又是好久好久,久到了让青宁自以为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那股灼烧才慢慢的降了下去,让她的体温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然而,新换的那层皮肤过于细嫩,别说被衣衫的摩擦,甚至一阵清风拂来,对于她来说都似是刀刃划过一般的痛。    她缓过神来,却不到一会儿,骨骼便传来了人体难以承受的痛感,让她剧烈的哆嗦了一下。    终于到了最重要的阶段:剔骨伐髓。    仿若有丝丝缕缕的细线缠绕到了骨骼上,那细线极锋利,每在骨骼上绕一圈,青宁便觉着痛一分。一阵一阵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汹涌而来,把青宁全数淹没。她还未在这疼痛里醒神,那缠绕在骨骼上的丝线便徐徐收紧。    “咔”!    一声脆响,百骸尽碎。    “唔……”    檀口微启,一声轻吟低低哼了出来,本该娇柔婉转的声线此刻沙哑而干涩,难听到了让人忍不住皱眉的地步。    药丸化成的丝丝缕缕细线有极少的部分融入了她碎成渣的骨骸,然后快速愈合,让她的骨骼几乎在瞬间恢复了原状。余下的细线仍旧紧紧的缠绕在骨骼上,再度徐徐收紧。    “咔”!    又是一声脆响,脆到了能让人头皮发麻。    …………    如此来往了约是有数十次,那些细线才全数融进了骨骸里。微弱的灵气自四周而来,星星点点的透入了她的肌肤中,后,自全身各处的经脉,汇入丹田。    青宁苍白着脸色打坐,身旁微弱的灵气渐渐加多,不过片刻,她的四周便出现了几个灵气漩涡,并在吸纳时全数吞入了体内。    良久,久到青宁把这间屋子的七天房租都用尽了,她才缓缓掀开了眼帘。墨色的眸子里深不见底,暗而沉。青宁微微眯眸,短促的笑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里浮现了些许讥讽。就算再痛苦,她终究还是熬过来了,不是么?    是啊,这种丹药有违天道,相对的,所要付出的代价亦是大的恐怖。许多人在服用药后,甚至还没有熬过药效激发,便痛死了。除此外,修行最大的益处便是长寿,可惜用「易经丹」所得的灵根,便是到了大乘期,寿命亦只有百岁之数。那该怎么办?难道辛辛苦苦的修行,就是为了等死吗?不,还是有机会的。那个机会,就是修得大道,高升成仙。而在百年内成仙有多难呢?众多前辈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这些于青宁来说是无所谓的。    只能说「易经丹」果然强大,冰白色的灵根在已经在她的体内驻扎了,那是云家为之闻名的冰灵根。而她更是因为强行剔除了凡人血脉而继承了云家家主的单一冰灵根。虽并不比他人与生俱来的灵根粗壮,可也甚是坚韧。而她如今,竟已是筑基中期了。不过几天,便修得了他人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达到的修为。她尽量放轻了动作起身,肌肤却依旧是因为她些许的动作而泛起微微的痛。    青宁出了房间,看着街上来往的修士,才觉着自来到这里便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些。    回到「云府」后,青宁也不急躁,又因已经筑基而无需进食,更是理所当然的宅在了房间里打坐,只等着六天后的半月之期,去寻云家家主。    —————六天后的分界线—————    今早,天刚微微亮,青宁便被人领到了云家家主的院落里。    轻风几缕,春阳温柔,有人一袭白衣立于院中,负手而立,眉目如画。他眸光微凉,玉色的脸庞在阳光下容色倾世。听见脚步声,他转眸看来时,眼波流转间余下一瞥轻顾,微凉的声线如同浸在冰水里的玉,又似落在青叶上的霜,清雅绝尘。“晨安。”    青宁一愣,随即唇边绽开了柔柔的浅笑,檀口轻启,嗓音娇柔婉转,“晨安。”    “唔……竟已筑基后期了?”他微微一顿,缓步徐徐而来,玉色的手仿若雕刻而成般的白皙无暇、细腻温润。他把手轻轻的放在青宁头顶上,颇为慈爱的抚了一下她的发丝,嗓音低柔,“该受了不少苦吧?”    若真的是寄体在这儿,或许能瞬间就可以对这云家家主产生孺慕之情。然而,在这里的是青宁,所以并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波动。她看着云家家主年轻的容颜,只觉着想笑。    当然,她并不能笑。    “青宁什么苦都能忍下。”她倔强的轻抿起了嫣红的唇,秀丽的眉眼间此刻却是含着些许的委屈。不过抬眸一瞬,让云家家主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眸子里的委屈后,便再度低垂了墨色的眼睫,“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他忍不住哑然一笑,“听闻服用「易经丹」所承受的痛苦非常人可忍,一旦忍过,必成大器。怎的你只是想不被人欺负这么低的要求?”    “因为被人欺负的太多了啊。”青宁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疑惑的问道,“还可以有更高的要求吗?”    “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而你看我的时候,也不必躲躲闪闪的,直接看我就好。”他迟疑了一下,玉色的手指轻轻的勾起了她的下巴,让青宁仰面看着他,后,极度温柔的浅浅笑着,低柔的道,“唤我一声父亲吧。”    “……”青宁一顿,随即对着他甜甜的笑开,娇柔婉转的声线软软的喊到,“父亲……”    “乖。”    “不知父亲名讳为何?”青宁突然想起,似乎这个云家家主在原文里连名字都没报出来,就被女主炮灰了。    “为父名清寒。”他也不甚在意,淡淡的答了,“号暮云真人。”    “云清寒?”青宁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他一愣,随即低低应声,“嗯。”    就在这时,一只符纸所叠成的精巧鸟儿自远处扇动着翅膀飞了过来,轻轻落在云清寒的肩上。青宁只见他眸色一沉,然后对着她缓缓的勾起了唇角,清雅绝尘的气质竟沾染了些许妖冶,他淡淡道,“以后便住我院中吧,灵气充裕,也方便你修行。”    “是。”青宁乖巧的应了。    —————场景转换分界线—————    这边,云落夕的小院中,她悠闲的躺在在一墙海棠下边的竹椅上,绯衣如火、乌发如云,眉若墨画、眸似点漆,朱唇玉面、仙姿娉婷。云落夕透过符箓,含着凉意的眸子淡淡看着青宁,嗜血的勾唇一笑,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她喃喃道,“筑基后期?这是服用了「易经丹」?又或者是夺取了他人的灵根?还是得到了什么传承?”    “嗤……”她不屑的一笑,墨色的眸底里一片冰寒。云落夕闲适的调整了一下姿态,浓墨重彩般的眉目里满是戾气和杀意。她玉指微动,那张符箓随着她的动作化为飞灰,随风而散,再找不到一丝痕迹。云落夕笑意清浅,眸光微凉,她轻轻的低喃道,“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偏偏在这时候来捣乱。那就别怪我……做什么了……”    清风徐来,拂落了云落夕满身的绯色海棠花瓣。她随手拈起落在衣裙上的一片残花,微微一捻,艳色的汁液含着香气,染红了她葱白般的指尖。云落夕以指为笔、以花为墨,在空中细细写着蝇头小楷。字迹娟秀,精致好看的很。她朱唇微动,轻轻念着晦涩拗口的禁咒。在落花艳曳中,她眉目妖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