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风习习,阳光明媚,是北市难得的好天气。 秦宅,老管家敲开了书房的门:“老爷,缘小姐打电话回来,说是明晚的飞机。” 秦老爷子此时正在写字,听闻管家的话,笔峰微微一顿,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让张妈多准备点小姐爱吃的,宫保鸡丁,水煮肉片什么的。”顿了顿,又说:“算了,那孩子一贯孝顺,知道我受不了辣,从来不在我面前吃,还是按老样子准备吧。免得馋的她。” “是,老爷。”管家准备离开书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老爷,缘小姐后天回来的消息要告诉少爷吗?” “不用了,这几年,缘缘受苦了,她与阿越,终究不是一路人。老李,你去联系一下宋家,宋家老五好像和月月差不多大,让他们试着处处看。” 秦氏。 周秘书正向她的上司———秦氏的总经理,秦越汇报他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总经理,向阳那边的案子已经签了,我们也与石峰建材的石总联系上了,您明天飞东京。” “把与石总的会面延后,我后天飞东京,把明天的行程空出来。”男子低头在看文件。声音淡漠疏离却充满磁性。 周秘书今年四十多岁,已经在秦氏工作十余年,就是在整个秦氏来说,也是一个有资历的人了,更别说是在自从两年前秦旭上任后人员更替就变得十分频繁的总经理秘书室了。 因为秦越的身家、容貌、学识、才气,几乎吸引了秦氏觉大多数的雌性生物,那些有机会进入秘书室的年轻姑娘们个个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虽然他来者皆拒,可总有些不怕死的、或是抱着嫁入豪门梦想的前赴后继、乐此不疲。 对于这些小事,秦越并不想浪费精力在上面。每每有这样的人,都只是直接让周秘书通知人事部让其走人,他对女性并没有歧视,秘书室找人也依旧是按流程走。 周秘书清楚的记得,在秦旭上任的第一年里,她和人事部的主管通话频繁,秘书室成了整个秦氏离职率最高的部门。 周秘书曾是董事长秘书,秦氏的一把手变成秦越后就被秦老爷子调到总经理秘书室,担任秘书长。对于她的这个新上司,她是十分佩服的。不过二十八岁的年龄,已经是商界闻名的狠角色。完全没有一点富二代的骄奢淫逸之气。 接管秦氏后所做的几个决策,虽然有的开始被董事会那帮“元老”极力反对,例如建立小说网站,以优厚的待遇对待那些网络作家。优厚到什么程度呢,譬如给那些签约作家提供五险一金年终奖什么的。这在网络小说界可是前所未有的。 初步投入就有一个亿,是拿不到任何回报的。而秦氏原本业务的核心一直是房地产和旅游业。突然投入这么大一笔资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反对之声一片。 秦越凭着他当时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可以说是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执行这个计划的。事实证明,他是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的。近一年来,悦.读有两部小说被改编成电影搬上大荧幕。票房口碑都不错。 而秦越的后几个决策就是建立经纪公司,签下一批艺人,又通过两部电影《沉默》和《雪花印象》给他们带来一大波的人气。于是本来是刚刚涉足影视行业的秦氏也在业内外赢得了好名声。年终的时候,比以往多两成的分红让那些反对派无话可说。 所以,即使十分疑惑,周秘书还是恪守自己的本分;“好的,我会去安排。” 说完就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秦越看了眼桌上的台历;十七号。明天,就是十八号了———小月出狱的日子。 新城监狱门口。 车里的男子第三次看表;下午六点了。还是没有任何人出来的迹象。 “叮铃铃” 一阵电话声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 秦越面露不悦,接了电话。 第二天,北市机场。 楚缘拉着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从A出口走出来。 抬头,透过机场两边的玻璃幕墙,她看到了北市三月的天空。依旧是记忆中的灰白,虽然不及国外初春时节的湛蓝,却让她倍感亲切。 四年了,她终于又一次踏上了北市的土地,这个她从四岁生活到十八岁的城市,这个她见证了她漫漫单恋、明恋路的城市;这个她阔别了四年的城市。终于,她回来了。 走出机场,楚缘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银白色的奥迪,再看看旁边站着的人,是秦家的司机,姓余,五十左右的年龄,楚缘和他很熟。 从楚缘上小学开始,就是由他接送。直到她进入初中,开始黏着秦旭,才没每日早晚的让他接送。脸上浮出笑意,她加快脚步,行李箱的滑轮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有规律的隆隆声。接着,楚缘清脆的声音响起;“余叔,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余叔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在秦老爷子手下做事,可以说是看着楚缘长大的,就像他的女儿一样。这会儿见了,犹如外出多年的女儿终于回家一般。都有要欣喜的老泪纵横的势头了。 “缘小姐,可算是从美国回来了,你说说这四年,你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呢。就算不想我们,也该回来看看老爷。” 为什么不回来?前三年是不能,最后一年是不想。她需要时间来疗伤,需要时间来圆谎。四年前她突然消失在北市的上层社会的圈子里,打的是出国学习服装设计的借口。美国的学校那边,爷爷都安排好了,每年都会有她学习的证据。事实上,当年她入狱的事,是极度保密的,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就连她最好的朋友———沈依云,都不知道。 因为,她根本就没机会说;因为,她根本就没想到,她会被判刑四年;因为,从头到尾,她都坚信,她是无辜的。当年那辆车是经过改造的,她只是想警告钟灵,根本就不会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可是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的确,她是打算撞了钟灵,可是,根本就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最后的关头,她到底还是不敢,将车子转了方向。所以车子只是和钟灵擦身而过而已。 结果,钟灵却当场晕倒。那时的她,毕竟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大一新生,被眼前的情况吓得惊慌失措,立马打了120和110,叫来了救护车把钟灵送进医院。那时,她是个被秦老爷子宠得有些目中无人、涉世未生的女孩。 尽管当时慌得怕得不得了,但她所能想到的最可怕的后果便是秦旭会很生气,不会理她,而她,很愚蠢的给她的“情敌”制造了和秦旭相处的机会。钟家亦是扬言要讨个公道。 最后的结果是,她被判入狱四年。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她整个人都懵了。现在想来有点好笑的是,她当时听到法官宣判结果的第一反映不是她即将面对四年的□□生活,而是她即将有四年见不到秦越了。 秦越已经厌弃她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至少,从她一直作为嫌疑人“协助调查”开始。 钟家要说起来也算是豪门,但和在北市权势倾天的秦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一个豪门,能否被称为“家族”,仅仅有钱是不够的。在北市,有钱人多了去了。得看它有没有丰厚的底蕴,秦家在明朝时就已经是望族了,这是钟家这种近十几年才富起来的小门小户所比不上的。 钟灵是钟家的掌上明珠没错,但她当时只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如果秦家态度强硬想保人,钟家是不可能冒着开罪秦家的危险执意告她的。退一万步说,即使钟家揪着这件事不放,秦家也有一百种方法保住她。 后来,事实也确是如她所想。爷爷自是相信她的,舍不得让她受一丝委屈。但秦越执意要追责。最终爷爷没能拗过秦越,彻底放手不管条件是让这起事件高度保密。公平起见,她的案子被移交到她的出生地,她四岁之前生活的地方,当做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处理。 她与秦家,其实没有一丝关系。若真要追溯的话,那就是她的奶奶和秦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好友。初月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小时后奶奶说,他们是到很远的地方去旅行了。长大了她知道,那不过是奶奶善意的谎言。 可是,还没等她长大,她就和奶奶分开了。奶奶将她送到秦家,嘱咐她要听话,要开开心心地,因为奶奶要去找爸爸妈妈了。 她就这样,来到秦家,遇见秦越。在秦家,她过得很开心,秦老爷子完全把她视作亲孙女一般疼爱。 在开始的几年里,她和秦越相处的也不错。如果她没有动非分的念头的话;如果她没有明知秦越只是拿她当做一个看在爷爷面上勉强照顾的妹妹还死缠烂打,没羞没躁地纠缠他几年;如果她没有几次三番不给秦旭关系最为亲近的女性朋友------钟灵脸色看,最后更是“撞”了她。 秦越可能也不会无情至此,硬是要把她送进监狱才罢休。或许,是因为那件事,秦旭怕她就此赖上他,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尽早甩开她这个麻烦。 怎么样都好,监狱,她待了三年;美国,她待了一年。四年没有人庇护的生活已经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人生,总是有很多的求而不得和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