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执念吗?
是,她不否认。
她的执念深入骨髓,已经到了不弄死她们自己会死的地步。
所以她才会瞒着宋蓉回到市。
才会回到姜家。
只为报仇?
不不不不不、她是为了解救自己,给自己一条活路。
将自己从无边深渊拉回来。
有人的活路建立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可她的活路,建立在姜家。
只有姜家亡了,她才能看见这美好的世界。
啪嗒、打火机响起,微弱的火光有片刻的闪烁,光亮落到她脸面上,给她带去了短暂的暖意。
可仅是一瞬之间,又或许了原样。
她依旧冰冷,冷酷,像一个只想着颠覆姜家却没有多余感情的行尸走肉。
她抬手,薄唇翕动,烟味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了整个车厢,充斥着她的鼻尖。
而后、她伸手,将车窗打开了些许缝隙,让丝丝凉凉的寒风从窗外飘散进来,吹散车内的烟味。
此时的姜慕晚是隐在暗夜中的一匹野狼,望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只为了饱食一顿。
马路上,车流如织,来来往往的车辆极有秩序的行驶到这条路上来,而后又离开,行人脚步匆匆走在人行道上,或归家或离去。
一旁,有人搀扶着穿着西装的同事从参观出来,被搀扶者喝得酩酊大醉,行路艰难。
她坐在车里,望着人生百态。
望着组成这个世界的微小人们。
或许在宇宙大荒之中,她也很微妙,姜家也微不足道。
倘若她有一颗大度且善意的心,此时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她没有。
须臾,半根烟下去,姜慕晚电话响起,她看了眼,伸手接起,那侧、徐放公事公办的嗓音响起:“太太,前几日追杀您和给你送血玫瑰的身后人都找到了,追杀是杨珊,送玫瑰虽不是杨珊但却是织品的人。”
“恩、”她淡淡回应,算是知晓。
这个答案,一早就猜到了。
去调查,不过只是为了确认罢了。
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去求证,即便你明知道结果是坏的。
更何况姜慕晚向来是个喜欢拿事实说话的人。
徐放告知结束,并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她抬手,视线依旧落在华众大门上,吸了口烟,而后又将纤细的指尖伸出车窗外,点了点烟灰。
“先生今晚有应酬,或许要晚归,让我交代您一声,”徐放这话,及轻,似是告知。
可在姜慕晚听来,心头微颤。
有种不明情绪在心底无限蔓延开来,就像一阵风吹来吹散了草坪上的蒲公英,而它的花絮飞满了每一个角落。
充斥着她胸膛的每一处。
入顾公馆两月,顾江年不归家,会事先言语,或自己告知,或代为传达。
而她到了用餐时分尚未归家,兰英也会准时拨通电话过来问候。
她缺少被关心吗?
不缺。
宋家人都待她极好的。
可那是在首都。
在市,她缺。
在这个人人都想算计她的城市,她缺少这样一份关心,也缺少像顾江年这样沉稳的男人。
白日上班,晚间按时归家,若是不归,去了哪里,这人都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你。
她每每虽未言语何,但心里,大多有数。
那看似一声声平淡的交代,实则,透露着尊重与爱护。
他本可不比如此。
即便不如此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他还是如此做了。
姜慕晚脑海中想起姜薇那句话,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吗?
或许曾经相信过。
她喜欢顾江年吗?
姜慕晚想了想。
她喜欢顾江年每每在她需要时出现,也喜欢顾江年给她的底气。
这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宋家人也好,贺希孟也罢。
谁能那般狂妄的告知她:你尽管去做,世人拿仁义道德来绑架你,你只管说是跟我学的,反正我没那东西。
顾江年在婚后的一言一行,虽是算不上一个极好的丈夫。
他们二人争吵不断,脾气上来时都恨不得能捏死对方。
可不否认,这人是护着自己的。
极护着。
每每床事上,都依着她的性子来,及其惯着她。
他也是个有柔情的人。
“太太,”那侧,徐放未曾听到回应,拿着手机走远了些,轻唤了声。
今日的应酬桌上都是商界大佬,而顾先生对外,还是隐婚状态。
他走远,也是有理由的。
“恩、”姜慕晚猛的回神,惊觉手中香烟见了底,眼看着烟灰马上要落下来,她将手机丢在自己腿上,将车窗完全放下,而后,随手将烟蒂丢了出去。
车窗放下的那一瞬间,车旁正好有人经过。
那人见了姜慕晚的容颜,先是错愕了一阵。
望着人,似是认识,但又想不起名字,哎哎了几声。
姜慕晚见此,合上车窗,启动车子远去。
直至入了主路,站在路边的人才猛的喊了声:“华众姜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