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或者:“老伴,你看这棋,是不是如歌故意放水让我赢?”
对此,纪如歌只是淡淡地笑着。他喜欢爷爷的性格,与纪鹤性格不同。这是一份被岁月厚待的宠溺,才能在走过人生沧桑之后,还能保持如此开朗,实属难得。
一盘棋还未完,店中便来了客人,订单有点大,林昕无法处理。纪如歌只好起身下楼,爷爷与奶奶也跟着下楼。
爷爷扶着奶奶坐在旁边的藤椅上,自己则拄着拐杖,环视着纪如歌花店。他的目光从那些与书架或者其他摆件交叉摆放的花卉上掠过,然后落在了书架之上。
他仔细地读阅着纪如歌书单,散文、诗歌、小说等等,其中有许多本是多次翻阅过的痕迹。他从书架上抽出汪曾祺的散文集,大略地翻过,看着纪如歌娟秀的字体,落在汪曾祺秀美的语句之旁。他仿若看见了,两个志趣相投的人,在跨越年龄与时光进行对话。
纪如歌算不算商人?
他也不知道。如果说算,一间小小地花店,听上去怎么都觉得有点几分自卖自夸?
可若不算,他的每日又是在和交易打交道。一朵鲜花,一束花卉等等,尽管数额不大,可终归都是交易。
爷爷站在书架旁,翻看着,又听着纪如歌与客户之间的谈话。从始至终,纪如歌的言谈之中都少了生意人的浮气。即使在面对客户提出的种种条件,价格优惠时,他的言语都是带着丝丝温和的。
他的言语仿若真的变成了一朵朵鲜花,开在听者的心间,即便生意不成,也会让人在事后想起,暖心一场。
这笔单子是某公司布置酒会所需要的。整个酒会场地有些大,他们希望所有的花卉在不拥簇的前提下,又能让来宾感觉到花香四溢得感觉。
根据客户所提供的信息,纪如歌先将自己的构思简单地给对方说明,然后问道:“不知许先生觉得这样如何?”
“听上去好像不错。”
“一场酒会,鲜花是点缀。它散漫在精致的食物,与醇香的饮品之间,这就像是一场视觉与味觉的双重享受。”
交谈的欢笑声,落进酒香的淳烈,在漂浮中,灌进对方的耳朵里,那是沾染了芬芳的温柔。
敲定了订单,纪如歌笑着送走客人。走到爷爷身边:“爷爷也爱看汪曾祺?”
爷爷笑了笑,将书放回书架上,看着纪如歌花店:“你为何会想要开一间花店?你还如此年轻,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打拼才是。”
“或许是因为我懒吧。”
因为懒,不想将人生过多的时间放在拼搏之上;
因为懒,我想好好地享受生活的每一天,以自己最舒适的方式向生活讨要。
听见纪如歌的回答,爷爷哈哈大笑。想当初,他也曾如此说霓裳。
爷爷与奶奶是在吃过午饭之后离去得。纪如歌开车将二老送回了家。面对纪如歌的轻车熟路,爷爷打趣道:“看来阿裳什么都告诉你了。”
纪如歌将二老送到门口:“爷爷,我很珍视阿裳。”
珍视,意为珍惜并且重视。
这两个字说出来远比爱或者喜欢更让人欢心。
爷爷笑笑没说话,与纪如歌道别之后,便与奶奶一起回了屋。
他邀请纪如歌进屋坐坐,却被他婉言谢绝:“爷爷,我还要回去看店。下次我再来陪您下棋。”
爷爷像个小孩:“不许骗我。”
“不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