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山回到水月峰后，立即开始闭关。这些日来，他的修为进境实在太快，几乎随时都有压制不住修为，走火入魔的风险。

不过幸好他在三日前曾见过一次妖神，窥到了一丝天人合一的门径，只要将对天人合一领悟有所参悟，就足以稳住修为，不必再担心走火入魔。

但天人合一的境界实在太过玄奥，他从闭关开始，一直枯坐到第七天，也还是毫无寸进。

直到第七天下午，他百无聊赖之时，忽见窗外云卷云舒，福至心灵，再次回想起妖神山随着妖神而变化的飞云，这才终于开始领悟。

这一次闭关，他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终于完成。到出关时，也终于将境界稳固。

他有信心，就是此时突破到化神境，也不会有多少问题。

他走出门来，此时临近黎明，天空在黑暗中带着淡淡深蓝，一轮弯月如勾，点点残星闪耀，东方泛着一丝鱼肚白。

一个白衣少年独坐在他的门前，背对残光，闭目盘膝，五心朝天。

“钟离见素？”楚青山虽未见过少年，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能在如此年纪就达到化神九重修为，青玄宗除了钟离见素外，再无旁人。

少年缓缓睁眼，一双眸子漆黑善良，如天上明星。

“是我。”

“你在等我？”

“掌门知道你今日出关，要我来找你。”

“找我何事？”

“他有些话想问你。”

“那就走吧。”

“不急。”

“你还有事？”

钟离见素只是用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看着楚青山，良久方道：“你和他们不同。”

“他们？”

“青玄宗的每一个人，天下的每一个人。”

“哪里不同？”

“修仙之路，为求长生，总是逆天而行，可我在你身上，却见不到逆天的痕迹。”

在钟离见素眼中，楚青山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于呼吸心跳，都暗合着大道，似乎楚青山就是大道的一部分。

楚青山知道，这正是自己接触到天人合一之境后带来的效果。

修士若一心追求长生，追求法力，违背大道生老病死的规则，自然是逆天而行。但追求的若是天人合一，那么自己便是大道，自然不会逆天。只是他现在也只不过是初窥门径，距离真正的天人合一，还差了太多。

而且，就是真的让他如妖神一般天人合一，他也未必肯做。想要天人合一，就意味着从此断绝一切俗念，一心向道。他要做的事还有太多，执念也还有太多，根本不可能斩断这些念头。

所以，天人合一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工具，让他大成夙愿的工具。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想窥测天人合一的奥秘，才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钟离见素道：“我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向你挑战，但现在已不必了。”

“哦？”

“我纵然修为胜你，境界却远不如你，不是你的对手。”

钟离见素于是带楚青山去了无定峰的天问崖。

天问崖边，紫虚真人背对着二人，望着眼前无尽云海。

旭日初升，霞光将无边云霞染红，也将紫虚真人的白衣白发染红。

殷红如血。

“师父，他来了。”钟离见素恭敬地道。

“嗯。”紫虚真人轻声道，声音压抑而落寞，似乎带着无尽心事，“你先回去吧。”

“是。”钟离见素说完离开。

紫虚真人缓缓回头，那双虽然苍老，但却仍旧澄澈如水的双眼望着楚青山，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掌门，你找我有事？”

“也许，玄元真人并没有算错。”紫虚真人缓缓地道。

楚青山心中一动，道：“或许是吧。”

“如果有一个人从不肯表露自己身份，你觉得这是为了什么？”

楚青山笑了笑，“我想他一定有些不愿对与人说出来的秘密。”

“那会是怎样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他又怎会说？”

“可是没有什么秘密是能永远隐瞒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