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她跳舞哄他的意思?
舒云视线在触及江言那双漂亮黑瞳,立刻不自在第移开,游离飘忽。
她也不是不会,她娘最爱研习舞与乐,她也跟着学了不少,毕竟神仙寿命漫长,她学来打发时间。
只是后来爹娘逝去后,她在蓬莱就跳得少了,总有些触景伤情。
“师父。”江言低低唤她。
“风子译看过你跳舞吗?”
突然谈起风子译,舒云愣了愣,“他?他自然见过……”
话还没说完,舒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江言伸出双手,掌心向上,一双修长匀称的双手苍白,唯有两手食指与拇指指尖的位置泛着红。
正是剥花子剥的。
他唇角微弯,“就当给言剥花子的一点回报吧。”
凝霜花子果实脆弱,一旦戳破灵气消散,就化作了一滩白水,他没有用魔力,选择直接用手剥,不易出差错。
即便知道他是刻意露出指尖的红来博同情,可先前她竟都没瞧见他的手成了这样。
就为着给她剥花子。
舒云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
她拉过江言的手,指尖轻点,温凉的风拂过,那点子红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松开江言的手,她轻声道:“你想看,那就跳给你看吧。”
她飞身落在花海之上,没去远处,就在她们住的栈楼前几米处。
绯色衣裙无风自动,仙气升腾,她整个人立于飘渺氤氲中。
“这个距离怎么样?”
江言走到栈楼栏杆前,眯了眯眼,“有些远,看不清,师父再近些。”
九尾狐缩在角落,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听见他这句话,用她那双狐狸眼扫了江言一眼,他那身修为怎么会看不清。
结果舒云果真上前几步,再问:“这样呢?”
江言轻轻笑开,“再近些。”
舒云皱眉,“太近了影响观感。”
“那就算了,”江言说着,“师父比较专业,言听师父的。”
舒云立于凝霜花上,花草有灵,自发地亲近她,冰脆的声音络绎不绝,像是在欢呼雀跃。
她捡了个凤凰华裳舞来跳,是她娘从凤凰一族那儿弄来的舞谱,自己改编后创作出来。
没有仙乐附和,四周寂静一片,舒云略略抬手,做了个准备式,脚下的凝霜花就像是突然生出了灵智,不再发出声响。
宽广的衣袖飞舞起来,如同铺洒泼墨的绯色云霞。
随着她起舞,遍地的凝霜花结束了沉默,又开始叮叮咚咚起来,摇晃作响。
云袖掷开,拉出长长的一道绯色,在漫天的冰雪中艳丽鲜明,无边无垠盛开的凝霜花无风自动,薄而透的花瓣纷纷扬扬而起。
逶迤夜空,清亮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笼罩在花海中翩然起舞的蓬莱上神身上,映在她一头如瀑的青丝间,如缀流光溢彩的细碎白玉,耀眼璀璨。
风、花、雪、月,每一次身形偏转,都那样的夺目。
九尾狐呆呆地看着,忽地想起蓬莱昆仑木与红山茶的传闻,昆仑古柏本驻守在昆仑山尖,任由风吹雨淋,泰然自若。
不料一日由红山茶所化的上神游历于此,见巍峨山势,怪石嶙峋,觉得威严足矣而美感不足,便就地起舞,引得昆仑百花齐放,上赶着装点上神的衣裙。
倾世一舞,直教那心如磐石的昆仑木也动了情,二人携手离去,云游四海,空留下旖旎传说。
那一舞,后来被取名为华裳。
后世众人纷纷效仿,可惜谁都无缘见到那真正的倾世一舞,世间流传的华裳舞也不过是由一些舞者自己编造。
她也曾从弄来了华裳舞的舞谱,悉心钻研过,苦心练习后自认为舞技一绝。
如今那位华裳舞创始者的女儿就在眼前作舞,花海浮动,天地异象,这才是真正的上神之舞,颠倒众生。
原本只觉得自己输在了修为的九尾狐,头一次真的有些挫败。
冰清玉洁的凝霜花瓣浮于空中,盘旋翻飞,缭绕在那一抹绯色周围,舒云舞动之时有暗香盈袖。
江言站在阑干边,不远处因舒云而出现的细弱微风飘了过来,卷起他的墨发与玄衣,顽皮拉扯。
月光好似偏爱花中之人,皎洁的光辉尽数给了她,半分也不愿延伸过来。
他立于昏暗之中,有花瓣擦过他的脸颊簌簌落下,他也浑然不觉。肤色冷白,眼尾飞扬,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正直白安静地注视着跳舞的人。
舒云挽袖旋舞,雪与花均随着她的动作拂过她的鬓发,裙裾旋转,如一朵红色山茶灿然绽放,裙上轻纱铺展,似红色烟雾一般。
动作渐缓,身周的落雪与霜花坠下,红色裙摆上被点出白色。洋洋洒洒的雪花自高空悠闲降落,一切又归于寂静。
凝脂玉臂抬起复又慢慢放下,绯色广袖后渐渐露出那张艳丽绝美的面容,秀眉微敛,长睫低垂,美不胜收。
江言身影消散在栈楼中,下一瞬便出现在舒云身前,长臂一揽,将人带入怀中。
刚跳完舞,舒云内心还有些忐忑是否没发挥好,结果就被江言拉入怀里,腰间被死死扣住。
她拧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