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富最后没有说的话,也没能躲过去,支支吾吾一阵后,还是如实回答。
“不过,……不过乾清宫乃是皇上寝宫,这被火烧过的东西都是不祥之物,需要一并拆除重建。”
“重建?”
大明的官员们并不惊讶齐富说的话,惊讶的却是嘉靖本人。
听完嘉靖还不忘朝着乾清宫的方向望了望,眼中那不太相信的神情展露无遗。
这时费宏劝解道:“皇上,齐富说的没错,这宫殿一旦被大火烧过,不吉利,为了天下万民计,这乾清宫也只能重新修建了。”
这些官员中,嘉靖能够信任的本就没有几人,而费宏的话嘉靖还是比较相信。
听完后又看向了沈秋一眼,沈秋自然只能微微点头,他能说什么?人家已经一句话就定下了基调,为天下百姓计。
随后两位太后也表露出同样的意思,嘉靖也就只能接受重建这个事实。
“那需要多少银两?”
既然答应重建,但需要花多少钱,这点嘉靖非常关心。
只见齐富指了指旁边的刘侍郎道:“皇上,臣只负责将损毁情况上报,至于需要花多少银子,这个就需要户部核算了。”
说完齐富非常识趣的往旁边一站,将主要位置留给了刘成业。
刘侍郎赶紧接上话头,开始报告。
“皇上,乾清宫里的损失现在还不清楚,至于乾清宫建筑这一块,大概需要四十万两银子。”
“什么?”
不止是嘉靖,就连其他官员们也是纷纷被吓了一跳。
听刘成业刚刚的话,这只是乾清宫外面结构的花销,还不算里面各种珍品的价钱,那可就有点恐怖了。
刘成业似乎早已料到这些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开始一本正经的给这些大人们说起了价格的来源。
“乾清宫有大柱十二根,皆是当年建造之时,成祖命人从云南开采而来的巨木,仅此一项话费都需要不少。然后……”
流水报账开始,这可是听的嘉靖头大,刚刚工部上来就说营造之事,户部直接就是进入了一笔笔报账的环节。
大家那里还有精神听这些话了。
最后嘉靖直接说道:“杨先生费先生,这事就交给你们内阁拿主意吧。到时候上个本子就是。”
到此时,有关乾清宫起火的善后事宜已经大致处理一遍。
官员们离开皇宫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直接回宫,蒋冕从火场离开之后,直接朝着钦天监过去。
钦天监的部门,下辖事务其实挺杂。每年的历法修正与颁布,节气时日的公布,晚上的天象观测都是其主要职责范围。
一切也不止于此,很多时候钦天监官员还担任解梦这种事情。
而且钦天监也是为数不多,晚上上班的部门,因为要观天象,所以必须是晚上,不然怎么叫夜观天象呢。
这年月没有后世使用的天文望远镜,白天是啥都看不到。
蒋冕作为内阁大臣,亲自来到了钦天监,自然引得整个部门的官员都打起来十二分精神。
他们是个冷门衙门,平日里这些朝廷大员是难得有人过来看他们一眼。
所以钦天监一旦有大官来,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官越大,证明事情就越大。
蒋冕直接将监正叫到了小房间,两个人开启了私聊模式,让钦天监里面其他小官一脸的讶然。
互相之间只是看了几眼,就没人说话了。但是眼睛都看向了遥远的夜空,他们心中的疑问也都越加深了。
他们都是钦天监的工作人员,一切的不同天象,他们都知道。宫里起火的事情他们也知道,用他们那看破天象的脑袋,稍稍一联想就知道这事必然和昨夜天象有关。
这种事情事关重大,他们都很清楚其中蕴藏的危机。缄口不言是最明智的选择。
蒋冕与监正聊了许久,内容暂时无人可知……
当然有特殊情况的不止蒋冕一人,这一个晚上,有太多的人不得安宁。
内宫中,一部分太监宫女忙忙碌碌,为皇帝重新铺设新寝宫。
而大部分太监都在几位司礼监高级太监的指引下,进行乾清宫的清理。
而嘉靖也没有心情回后宫了,直接叫上张佐、沈秋、霍韬、方献夫等几位帝党成员,一起去了谨身殿。
因为嘉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其余几人也都把这乾清宫起火,看做非常大的事情。
当然沈秋是例外,因为他可不相信什么天灾。所以看着情况差不多,沈秋拉了拉张佐的袖子,提醒道:“张公公我看这怕是一场人祸。”
今夜天气晴朗,又不是什么电闪雷鸣的夜晚,说是天灾也没有人信啊。
不过嘉靖等人因为各种事情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一群人聚在谨身殿,这个问题才被提出来。
张佐稍稍一想,就知道沈秋这话的意思,赶忙向嘉靖说明这个猜测。
嘉靖是被杨廷和那一句天象给搞糊涂了,现在想来还真是,这雷都没打一个,哪来的天火啊。这么说来人祸无疑了。
“查,立刻让人去查,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帝宫放火。”
得到嘉靖的授权,张佐马上叫来门口的手下小太监,让他去吩咐东厂的人进来,马上查办这件事情。
当然,脱离这个问题,方献夫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只见方献夫严肃的说道:“皇上,臣怕杨大人他们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吧,必然会利用这次火灾,大做文章。”
嘉靖这个时候还没有理解方献夫的意思,张佐于是对嘉靖解释道:“老奴知道方大人在担心什么。以杨大人的阅历,自然清楚今日起火之事,必然是人祸。而其一开口就扯上了天象,所以方大人才有此种担忧。当然老奴相信,这也是诸位大人共同担心的事情。”
这么一解释,嘉靖也就想到了这些。
如此看来,杨廷和怕是早已有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意思了。
可是,他打算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