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吴一品的心里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苦笑,这他妈的简直是太滑稽了!
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一种被戴绿帽的感觉!
潜伏在不远处的总导演黎龙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还在讲着电话:“表白失败,死得很惨,兄弟们收工。”
吴一品紧紧攥着拳头,暗自悔恨不该听信了室友的蛊惑。
黎龙尝试着将手搭在吴一品的肩上,以示安慰,吴一品狠狠一巴掌推开了,咬牙切齿地说:“今天的事情,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老子就废了你!”
“水性杨花的贱人!她不配做你女朋友!”黎龙低声咒骂着。
“老子跟你说不要告诉别人,听见没有?!”吴一品大声咆哮着,“任何人都不许说!”
“我的为人,你就放心吧!”黎龙信誓旦旦,转移话题道,“靠,真没想到蒋文杰居然会和那家伙混在一起!”
“你认识那男的?”吴一品好奇地问。
黎龙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神秘兮兮地凑到吴一品耳边,低声说:“这家伙,就是石月城首富李华阶的儿子李明浩。咱学校艺术学院的女生,被他玩儿过的,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居然把手伸到了咱们中文系,人渣!下次别让老子碰到,不然饶不了他!”
吴一品显得有些茫然。他所读的大学,名为石云学院,位于石云市市府所在地石月区。他不是本地人,大学四年,他深居简出,甚至都不知道石月区跟这所大学有什么关系,更不用提对石月当地一些知名人士了。
见吴一品不言语,黎龙狡猾地笑着道:“要不,今天哥给你安排一下,到桔园路让你好好发泄发泄,破掉闺男之身?”
桔园路,是石月城有名的红灯区。
“滚!”吴一品严词拒绝了。
“不识好歹!”黎龙道,“那回宿舍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忘记了!”
吴一品没有答话,和黎龙一起往回走,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怎么回事,听到桔园路三个字,他感觉得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了,后悔这么草率地拒绝了室友的邀请。
吴一品是个单亲家庭,他的父亲名叫吴富贵,小学只读了一年,在家里排行老三,又叫吴老三。
在吴一品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的母亲就过世了。他的母亲是个哑巴,智商也不高,比父亲大十岁。
自从吴一品到县里读高中,吴富贵便陪读,在外面租最便宜的房子,父子二人挤在一张床上,床前就是一个电磁炉做简单的饭菜,这样可以节约住宿费和生活费。
大四那年过完春节,父亲突然决定不再前来石月城,说是要在老家陪伴爷爷。吴一品于是借宿在同班的一个宿舍,跟同学兼好朋友黎龙睡一张床。
这个寝室是六人间,蹭住的人有7个,可谓人丁兴旺。
对于吴一品来说,这个毕业季显得很凌乱。好友们一再追问表白失败的细节,毕业论文反复被打回重写,研究生考试落榜,教师资格证没考过,选调生完全没有参考资格。
而再看看室友,有的考上了研究生,有的与县里的中学签订了招聘合同,有的入职公司文职人员。
就连讨论刚刚过去的公务员考试答案,也与吴一品的答案大相径庭,将吴一品孤立得好彻底。吴一品甚至不敢说自己选的答案是啥。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将一个大男人击倒,真正的变故是来自家庭和亲人的变故——吴一品83岁的爷爷因病去世。
吴一品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爷爷都已经入土为安了。电话那头,父亲显得很平静,一再强调,老人家走得很安详。
父子二人在电话里聊了足足有一个钟头,从来没有这么敞开聊过。
吴一品得知,去年春节的时候,爷爷曾念叨日子可能不多了,问吴富贵能不能待在家里陪陪他,父亲于是瞒着吴一品,毅然决定留在了家里。
吴一品开学没多久,爷爷就卧床不起了,这一病就是四个多月。
爷爷至死都没有确诊到底是什么病,乡卫生院的医生上门打了两天针,爷爷就把医生劝走了。
父亲把爷爷打理得很干净,至死身上都没有臭气。
丧事也很顺利,大伯、二伯、姑姑三大家人都在,左邻右舍也很给力。大家都评价,父亲是一个孝子,爷爷此生已经值了。
为了不影响吴一品的学业,家里人都没有告诉吴一品爷爷的病以及死讯。
父亲最后说,办丧事收了一些份子钱,除去开支,还结余了五千块,已经打到吴一品的卡上。
父亲最后说:”一品,你大学要毕业了,以后爸就不用再陪着你了。毕业了就在城市里找个工作,不混出个人样,就不要回来了!”
吴一品答应着,挂掉电话,两行泪水不争气地划过脸颊,流进了嘴里,好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