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掇了垃圾,出门弃于楼道梯间的垃圾桶,轮番去盥洗,两人都换上了李子瑜的睡衣,夕月是正好一穿,蕊儿则由于体型较为娇俏,衣裳稍显宽松。
出租屋内没安装空调,只有一座泛黄却擦拭锃亮的落地扇,扫吹的模样犹如拄拐的媪妪啮齿,咯吱咯吱的,空气有些窒闷,夕月踮脚,推开西晒的窗,目光所及只能看见灰浆的山墙面,夜市正盛,听到街上那不绝于耳的吆喝,有些厌烦,窗沿那细碎的瓦砾好似也随时会倾覆抖落。
踹一脚风扇,安静许多。
倚着窗缘乘凉,夕月抱腿,说,她和志杰预备明年买房结婚。
李子瑜有些惊诧,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姜蕊说:“现在的房价基本都高企呀。”
“所以才要趁早买。”夕月捋直了皱起的肩带,勾到肩胛,盘起双手,笑说,“我早已合计过了,并且有了计划,我和志杰努力工作,朝九晚六,晚上和周末还会接私单,不论是一分一厘的支出与收入都有记账,不随意买东西,不轻易上酒肉饭桌,人情世故之类能少则少,我想,我俩一个月工资除去必要的开销,还能余剩一万多,勤奋点,加之年终和外快,一年也该有十八九万的积蓄,把目前的存款也算上,我俩是第一套房,已经过了五年社保限制,按揭按30%首付,能在远一点的地方买,就能拥有了自己的房子。”
李子瑜插话儿:“那我们结婚,也在你人情世故的缩减范围内吗?”
覃夕月一愣,皱起眉头:“这倒没想过,真有那一天,我带上我这边的亲戚朋友,还有志杰那边的亲戚朋友,全都来捧场,人情费,就按五十元一大家子,够意思吧。”
“哇,好大一封利是。”姜蕊翻了个白眼,道,“倒不如不请,省下酒水自己洞房喝。”
“你洞房能喝多少。”覃夕月噗嗤一笑,转念思忖,又说:“不对呀,你俩结婚,我铁定是伴娘,伴娘收哪门子的钱!”
李子瑜赶紧打岔:“那有考虑在哪买,去看了吗?”
“广州周边,萝岗,南沙,甚至是花都、从化和增城,这些地方我都看了好几个盘,交楼时间倒是其次,但是要么距离太远,没有地铁和直达交通,需要多次转车倒腾,要么就是价格过高,承受不起,要么配套不全,你知道一到夜晚就黑灯瞎火的是怎样的感觉,所以还是要再慎重审度一下,城际轻轨开通,接下来可能也会把佛山和东莞纳入考虑吧。”
夕月有些气馁,但转瞬又扬起唇角,冲她俩倩莲一笑,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日子也很快会熬出头,总会有适合筑爱的巢穴的。”
李子瑜和姜蕊故意拔高了声量,阴阳怪气地嘘唏奚落,惹得夕月反手扔一枕头过来。
“可以呀,夕月,只是你现今这么节俭,那些名牌衣物也不买了吧?”
“谁说的。”
夕月磨一磨牙,眼神里有一道光,相当犀利,顿了顿,她说:“任何事物都讲究包装,你递出的名片,别人首要关注的也是你名片样式是否精致考究,衣服、鞋子和包包,是一个现代女性身份标榜的三要素,必不可少,社交圈就是一种隐晦的金钱易算,过分的缩衣节食,是无法得到最值当的短期回报,而合理的投入,才能周期性获取呈线性几何指数的利润,风险历来与投资成正比,我的目标是继续与那些名牌店死磕,晓之以理,让他们以低价卖给我。”
“这也叫节俭?”
“当然,同一件商品,你比别人少花钱财得到它,那你就是赚到了,这叫效益化。”
李子瑜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姜蕊在床上躺下去,抻直了臂膀,衣衫不蔽体以致肚脐外露,她侧身过来,慵懒地打一个呵欠,说:“衣服好看就行呗,你非要理他是品牌干嘛呢,对了,万圣节我们去番禺玩呗,长隆游乐园有大型活动,上次妈宝跟我说的,他有关系,能拿到几张内部的券,免费的,问我要不要去。”
呵欠也是会传染了,三道声此起彼伏。
覃夕月问妈宝是谁,料到她尚不知晓,李子瑜便将来龙去脉详尽地告知她,夕月面色古怪地看着姜蕊,又睥睨李子瑜一眼,说:“那家伙该不会有所企图吧,可别像子瑜那样蠢咯。”
李子瑜与姜蕊合坐到一块,把大拇指迅捷地替换成了中指。
夕月有年假,自不在话下,李子瑜掐着日历簿逐天去算,那段时间非忙季,应该也是可以腾出来,遂默声应允。
过一会,夕月也爬上了床。
一米五乘以一米八见方的尺寸,本来不小,躺仨便有些拮据了,三人打横睡,挤作一团,覃夕月使劲朝里蠕动,见挪不动,索性臀部一抬,将一双长腿压在李子瑜身上。
覃夕月目不斜视地刷着微博,脚下趾力却惊人,趾缝夹起一袋咸水花生,不疾不徐送到面前,她一把扯开,抓了一手,问李子瑜要不要吃,一联想她适才弓紧充血状的大脚趾,李子瑜便礼貌地拒绝了。
絮絮叨叨地又聊了许多,姜蕊突然醒起些什么,问李子瑜:“对了,子瑜你什么时候教我跳舞,也快年底了,我还跟同事说有高人指点呢。”
姜蕊的大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分配到办公室里,与她年龄相仿的,也有三个姑娘,然而授艺也尽是文科类,不擅舞,这年会结合民族舞与踢踏舞的馊主意,估摸也是那姓江的领导琢磨出的,无非是寻个新颖,借几分女色歌功颂德,讨好上级罢了,编内单位倚仗阿谀逢迎上位的,多的是。
“还高人指点呢,自己怎么吹嘘的,怎么圆呗。”
“哪里会是吹嘘呀。”蕊儿抱住她手,摇一摇,嗲声地说,“我只是阐述事实,咱家子瑜风流倜傥,英明神武,伟岸高大,威名远播,别人不识货,可在我心目中,是最厉害的。”
李子瑜愣住,下意识摸自己的下颌,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不帮,岂不是都要变不识抬举了。”
覃夕月不由得有些发笑,她微微侧躺,以手肘支起了脑瓜,在一旁攀上我的侧肩,揶揄地说:“那看你的表现咯,总归得好好犒劳一下我们的高人,求人出山,须得先摆明诚意。”
蕊儿止住了笑意,望着她俩,好奇地问:“那要怎样才算有诚意呢?”
李子瑜和覃夕月对了一眼神,不约而同地咧开了嘴,舌头带出唾液舔一舔,冲着姜蕊猥亵一笑,上下将其往复打量,李子瑜猛然翻过身,提胯欺压上去,蓄力将姜蕊揽入怀中,揪住其衣襟,埋下头,嗅到她沐浴芳香的味道,那佯装垂涎的面目,相信足具**和鄙陋了。
“自然,是姑娘以身相许啦。”
姜蕊面色滚烫。
原以为姜蕊会反抗,不想反客为主,双手沿着李子瑜的肩胛骨轻盈地抚过,交错反剪,款款地勾住她的脖颈,笑吟吟地在她耳畔呵出一道瘙痒难耐的暖风,骂她一声:“无耻狗贼!”
李子瑜瞪圆了眼,说:“你这要搁在古时,简直水性杨花,是要浸猪笼的。”
她挺一挺脑袋,又凑近些许,那粉嫩的唇娇艳欲滴,仿佛再使点寸劲一掐,便很容易会滋出水,她嘻嘻一笑,说:“那又如何,就喜欢勾引你,你看怎么着吧?大不了,奸夫**一起浸猪笼便是了,我乐意!”
覃夕月受不住了,只手借力,忽然鱼跃起身,呈半蹲跪下,抽出枕巾裹住头围,往后系了个活结,她抄起枕头负于身后,一副仗剑走天涯的女侠模样,杏眉倒竖,叱咤一声,道:“呔,阎婆惜你个不要脸的贼婆娘,安敢背我偷人,吃我宋公明一棒。”
话末,覃夕月纵身一跃,用力却过猛,身形越过李子瑜,一脚踹进了床垫与柱脚之间的罅隙,事后倒拔了半天,合众人之力方才脱困,实在令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