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拿着毛巾给饭饭擦脸，轻柔的动作犹如在擦拭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声音干涩沙哑道：“为什么？”

饭饭的眼睛里浮现出抗拒和惊惧之色，应该是记忆里的经过太痛了，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水桶里的水荡起阵阵涟漪。

阿颜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刚建设起来的冷硬心房又摇摇欲坠了，她暗自咬牙把心里的一阵阵抽痛给压了下去，轻轻地将毛巾放在木桶扶手上，蹲下身子和饭饭平视着。

即使给小姑娘擦了脸，但小姑娘的脸还是黑黑的、瘦瘦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变成了黄褐色，发量稀疏得惊人，干裂的嘴唇起皮了，还带着血丝，应该是刚才吃饭的缘故……

阿颜温声软语道：“告诉姐姐，让姐姐替饭饭分担点好不好？”

她温柔诚恳的声音飘进饭饭的耳朵里，饭饭看着这双她无比熟悉的眼睛，记忆的齿轮终于缓缓移动，饭饭眨眨眼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的声音却无比的生硬：

“爹爹死了……伯伯也死了……死了好多好多人……只有我逃出来了……又被抓了……我又逃了……他们把抓我回去就把我打了一顿……呼～呼～呼～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我骂我……

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又不见了……我身边躺了好多人……我怎么叫他们……他们都不理我……我实在是太饿了……就跑了……醒来时就见到姐姐了。呼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哭了，因为她已经哭过很多次了。

阿颜静静地听着，神情说不出的专注，连她都不知道她脸颊多了两条剔透的泪痕，有源源不断的泪珠滚落。

听到最后阿颜扯了扯嘴角，靠近饭饭与她额头相抵，饭饭吸了吸鼻子，阿颜声音沙哑地道：“这就是坏人存在的理由！”

范思范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道：“那姐姐杀了他们。”她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怨恨光芒，让阿颜闻言呼吸一滞：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她没有资格欠她善良。

“好！”阿颜应道。压抑的气氛因为这一个“好”字而缓和了一点，阿颜不着痕迹地在饭饭身上轻点几下，看向饭饭的眼皮缓缓合上，她终于呼出一口气，

刚想拿起木桶旁的毛巾，继续她未完成的事，却察觉脖颈的凤凰玉佩有轻微的震动，她心里微微发紧，拨开衣襟手按在凤凰腹部拿到耳边，有两道声音传出：一道温和、一道清冷：

“小家伙找到了！”

“范老和再老在无人坡遭人暗杀，你们改道去查查！”

阿颜回道：“知道了！范思范在我身边。”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蔓延至阿颜全身：原来这皇朝也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安全……好像有一只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半个钟之后，早晨的浓雾已经逐渐散尽，暖阳开始缓慢的升空，阿颜抱着饭饭从浴室里出来将她放在床上，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

安静的空间里，无人作答，阿颜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那股气息还在不在，又倏地睁开眼，眼中寒芒乍现，只听她冷声唤道：“沐云——”

沐风和沐云是双胞胎兄弟，半个月前沐风被阿颜派去南起探查敌情了，他的工作由从京城奔来弟弟沐云顶上，昨夜才被阿颜从燕城调过来。

一阵风从窗外飘了进来，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和一个麻袋，这人黑衣黑裤黑鞋子，整个人都笼罩在暗黑的角落里。“属下在！”

阿颜看着那麻袋隐约能看得出人的体型，心里才有点宽慰但她还是捏了捏眉心，问道：“初来时带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