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今天这事,怎么办?”
余庆心里头虽然早就有了有主意,但他还想听看看王显的想法,在场的几人里头就数他最聪明,说不定他能有别的更好的主意。
王显虽然因为看到女鬼心里有些害怕,但也不想在余庆面前露了怯,于是大着胆子小碎步跑了过来,就坐在余庆的身边,正好用余庆的身影挡住了女鬼:
“你问我的主意?这事要是我能做主,那就只有八个字。”
“善恶有报,泾渭分明。”
善恶有报,说的是因果泾渭分明,说的是公平。
余庆欣慰地点点头:
“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这里现在就有个主意,既能善恶有报,又能报得泾渭分明,绝不伤及无辜,而后还能顺利度化了这对鬼母子。”
余庆在王显的耳边悄悄说了一通。
“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王显已经知道了余庆的全盘计划,他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人,尤其是在看李仁丁夫妇的时候,眼神里的古怪意味愈发浓厚。
“倒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这城隍爷他肯不肯答应,如果她不同意,硬是要辣手恶度了李巧儿母子,咱们也不可能一辈子看着”
王显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主要他是怕余庆他们打不过那城隍女老爷那个母夜叉,否则还考虑个屁?
“我看那城隍爷也不是个迂腐的人,而且同为女子,反而会更加同情李巧儿才是,这件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是这样,那就这么做。”
两人既然达成了共识,余庆就先把李德彪叫了过来,又把计划告诉了他,毕竟这事情不可能瞒得过他。
李德彪听了之后果然如余庆所料,先是一阵犹豫,他做这城隍庙的庙祝也有几十年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但就是没见过余庆他们这样的路数,是在是有些邪性
可这毕竟事关他李家人的性命,思索片刻之后,李德彪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
“哎!自作孽,不可活这件事情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
就连李德彪这李家人都表示反对,可想而知李仁丁妇的所作所为是何等地为人所不齿。
“巧儿姑娘,我跟你约法三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是你要答应我,接下来一定要约束住这鬼婴,且不得祸及旁人!”
余庆再次跟女鬼重申道。
女鬼还沉浸在自卑当中,被他这么一说,庄重地对天起誓道:
“只要你言而有信,我李巧儿也绝对会信守诺言,否则的话就让我们母子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好!那你就好好听我的安排!”
余庆伸出手将李巧儿的魂魄收在掌心当中,飘身来到李仁丁老婆的身后,突然一巴掌打在她天灵盖上。
天灵盖是人体的一大出入口,修道之人如果修炼有成,甚至连阳神都能从这其中蹦跶出来遨游天下。
李仁丁的老婆原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候着怀里的鬼婴身上,生怕惹怒了他招来杀身之祸
忽然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脸上的表情顿时一阵惊愕,但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整个人的五官都跟着柔和了许多,眼睛看向怀里的鬼婴时,不再有恐慌和不安的神色,反倒是一片柔情似水。
“我的儿,莫要着急,慢慢吃,咱们娘俩的日子还长着呢。”
鬼影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刚才还面露狰狞的小怪物此刻却像个正常的婴儿一般,在她的怀抱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后身形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大功告成!”
余庆长舒了一口气,这李仁丁家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小胖子不明所以,怎么刚才还猛如老虎似的鬼一下子变得跟小猫似的乖巧:
“师兄,你把那小东西怎么了?难道你又忽然功力大战,一巴掌就拍得他化了?”
小胖子说话口不择言,这一句“小东西”说的李仁丁的老婆脸上一阵恼怒,余庆看她又要发作,赶紧朝小胖子又顶了回去:
“你小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凡事都有你师兄在,万事大吉。”
转而他又向李仁丁说道:
“李老爷,你们家的事情算是了,今后善恶有报恩怨分明,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秀秀姑娘为人宽厚,此事原本就与她无关,今后应该不会再无辜受害。”
余庆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内有深意,脸虽然是对着李仁丁,但眼神却是看向李仁丁的老婆。
李仁丁现在脑袋还是一阵的迷糊,都还没来得及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他老婆倒是莞尔一笑,抢着应答:
“我们家的事情真是多亏两位少侠操心,余少侠说的对,秀秀姑娘母子本来就跟这事情没有关联,今后自然好吃好睡万事顺心,我们老李家也绝不会亏了他,你说是不是?”
李仁丁老婆用胳膊肘一捅李仁丁的肋部,李仁丁一下子清醒过来,也跟着点头道:
“是啊,这秀秀可是我们家的好媳妇,当然不能亏了她,这几天真是多亏少侠了!”
余庆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明天一早我就去跟李太公复命,也省得让他老人家再担心。”
李仁丁家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现在余庆只想早点去找那李太公讨要这个人情,问出大师兄李峰的家人所在。
一场大战虎头蛇尾,众人虽然闹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就连小胖子亲口问余庆,他也不愿意多说,于是大家只得暂时作罢各自回去休息。
天亮之后,余庆几人便立刻向李仁丁夫妇辞别,临行之前他看到李仁丁的老婆和秀秀相互搀扶,说话和和气气,于是点点头带着人走出了你家,直奔老太公的听云轩。
李孝武心情一片大好,秀秀姑娘身上的危机终于解除,他也跟着心情好了许多,余庆忽然叫住了他:
“孝武哥,劳烦你先去走一趟,看看李太公起了没有,我们现在就要去拜访他老人家,省得扰了他的清梦。”
李孝武是个聪明人,乍一听余庆这么说,他自然是听得出来这是有意要支开他,但他也不便多问:
“好,我这就先行一步去看看。”
等李孝武走远,余庆立刻就将城隍薄交还给李德彪,并且嘱咐他:
“记得十个月之后,再用这城隍薄来度化李巧儿母子的冤魂。”
李德彪结过城隍薄,脸色有些凝重,余庆这么做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算起来也确实没有任何不公道的地方。
“我可以答应你,只是这事情我会一五一十全数向我家老爷报告,毕竟我做不了主。”
李德彪的转身离去,身下青羊却看着余庆咩咩直叫,似乎在说些什么。
小胖子却听的满头都是问号,完全没搞明白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急得直抓耳挠腮。
这下等李家人都走了,小胖子这才急切地向余庆追问道:
“师兄,你就不能告诉师弟我,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你,你能保证守口如瓶吗?”
余庆骑在马上,笑着反问道。
小胖子想都不想,拍着胸脯满口答应道:
“那有什么不能的,我敢对天发誓”
张小乙上前打趣道:
“你不用对天发誓,你只要对着我家小姐的名字发誓就可以了,你敢吗”
“这个嘛”
一提起刘奕的姓名,小胖子立刻就心虚了起来。
感情在他心里头,刘奕比老天爷还厉害。
“行了,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我问你,那鬼婴浑身怨气的症结所在,是哪里?”
小胖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他好容易求得了转世投胎的机会,却连出生都还没出生就胎死腹中。前世怨和今生怨,其实都是一回事,就出在这个关键的问题上!”
余庆点点头表示肯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还给他一个十月怀胎和一朝分娩。我昨天那一巴掌,已经让李巧儿的鬼魂上了李仁丁他老婆的身,那鬼婴自然也就到了她的肚子里。就等十月怀胎之后鬼婴顺利诞生,那时就算了了他这一桩夙愿,身上的戾气当时就会消散大半,这时候李德彪再来,只要用城隍薄收走李仁丁一家的魂魄即可,这就是师兄我的善度之法。”
王显笑着补充道:
“但是孕育鬼胎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会大量吸食人的精气,所以十个月之后,坏事做尽的李仁丁夫妇连同他那个负心薄情的儿子,也难逃一个油尽灯枯的结果。到时候一家三代整整齐齐,一起到城隍老爷那里报到,这结局岂不妙哉?”
小胖子这时候还恍然大悟:
“师兄,你这主意真是妙不可言,我本来还想今天晚上悄悄折返回去,把那两个恶贯满盈的老不死揍一顿出出气,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余庆一听这话就替他捏了一把汗,还好他没有瞒着他,小胖子倒是有点真性情,可如果他晚上真的去了,只怕少不了要让李巧儿母子反而暴打一顿。
这就是余庆想出来的主意,但在这之前,他已经跟李巧儿约法三章,秀秀姑娘母子是无辜的,她要报仇可以,但是决不能连累到无辜之人,否则那就是罪孽。
还有一件事,昨晚和鬼婴大战的时候,余庆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鬼婴赤身裸体,下身明明是个带把的。
也就是说,李巧儿当初怀的确确实实就是李仁丁夫妇朝思暮想的男丁,只是不知道李仁丁从哪里请来的庸医,居然一口断定了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这才成了这一桩冤案的导火索。
这其中的误会,让余庆真是唏嘘不已。
在他们走了之后,李仁丁老婆的肚子果然一天天大了起来。
这老婆子原来就胖得很,肚皮比胸脯还高,所以刚怀上的时候还不太明显,直到后来快八个月了李仁丁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下高兴得他直冒鼻涕泡:
“真是双喜临门,我就说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因为我不行?我要是真不行,当年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他们还在外面造谣说什么隔壁家的跟我老婆如何如何,如今怀上了老二,我可算是有了铁证了!”
李仁丁老树开花,高兴的是一塌糊涂,也没发现自家老婆这些天在性情上面微妙的变化,还以为只是因为她怀了孕所以才会如此。
又过了不久,秀秀姑娘终于到了分娩的日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李仁丁全家上下笑的是合不拢嘴,感觉简直是到达了人生的顶峰,里认定李仁丁、李孝行父子更是高兴得在门外手舞足蹈。
而紧接着又过了数月,轮到了李仁丁老婆一朝分娩,只是这回李仁丁父子却跳不动了,这些日子里他们的身体不知道因何缘故是越来越亏,到最后更是卧床不起。
等到了分娩的当晚,随着鬼婴出世后的第一声啼哭,李仁丁夫妇连同那个负心薄幸的李孝行,就跟收到了信号似的,紧跟着也都闭上了眼。
一家三口的魂魄整整齐齐飘荡在屋子上空,各个脸上表情还是一片懵懂,显然并不清楚自己已经身亡的事实。
而旁边立着的李巧儿则抱着怀里的胎儿,冷笑着看向他们,大仇得报的她此时心情一片舒爽,恨不能仰天长啸,一舒胸口这团怨气
“你们几个人时辰到了,快随我去面见城隍老爷!”
李德彪就跟看准了时间似的,手里捧着城隍薄,胯下骑着青羊奔驰而来,反手将这几人的魂魄全部收入了城隍薄中,一并送到城隍老爷那里审判,随后再交由鬼差送交地府。
到时候该投胎的投胎,该下地狱的下地狱,善恶有报,各自有各自的下场。
至于秀秀姑娘母子则是哭了一场,但因为李仁丁留下了偌大的家业留给她的孩子继承,因此此后过得也算是富足。
再过几年之后,出外受点拨游历归来的李孝武学了一身的本事重回李家堡,凭借着手上的能耐在李家堡里站住了一席地位,然后又跟秀秀姑娘再续前缘,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总之对现在的余庆而言,最大的目的就是去找李太公,凭借了解李仁丁家里怪事的人情,讨问出李峰那长命锁的信息。
“老太公平日里起的晚,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起的特别早,刚好让咱们赶上了。”
探听消息回来的李孝武兴冲冲地报告道。
余庆几人赶忙上堂,李太公正扶着拐杖坐在椅子上等着,看脸色似乎昨晚没睡好,脸上一片灰暗。
“哦?几位终于来了?我听说几位顺利解决了六房的烦恼,老夫在这里真是多谢了!”
李太公满脸的皱纹,脸上是喜是悲倒是看不太出来。
而他旁边还站着个老人,看年纪也挺大,只是比李太公精神不少,起码他能好好地站着。
李孝武连忙介绍。
“这位是老太公的亲弟弟,我李家的八叔祖,李茂尹。”
他就是李茂尹?
余庆多看了老人一眼,昨天在谦师大阵之中两人只是意识交流,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因而彼此都不认得。
只是李茂尹却似乎有烦心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就算是招呼,随后朝李太公拱拱手:
“弟弟我就先回去了,只是这事情还需要族长你多费心。”
说罢李茂尹转身就走。
“哦,对了,这位少侠,你上次说的长命锁?”
李太公似乎并不想让余庆等人在李家堡停留太久,所以主动提起了此事。
余庆早有准备,将那枚长命锁递了上去。
李太公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伸手在上面的图案上摸索了半天,看了又看,这才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眼睛花了,但记忆却还是很好:
“孝武,这是你仁晖叔的东西当年他搬出李家堡的时候妻子已经怀有身孕,我便派人送给他几块这样的长命锁,算是给他以后的孩子一点礼物“
“居然会是仁晖叔的?”
李孝武也吓了一跳,怎么会是那位叔叔的?
“仁晖叔家在何方,你应该也清楚,你自己带几位少侠去吧我老了,昨晚没睡好要去补个觉”
“是,我这就扶您进去休息”
李孝武赶紧上前扶住李太公,先把他送进里屋歇着,然后这才出来。
“孝武哥,你仁晖叔,不在这李家堡里?”
余庆奇怪地问道。
他以为李家人应该都住在堡里才对,尤其这排的上字的。
“余少侠你有所不知,李家人口众多,这李家堡里也不是都住得下,只有真的上了族谱,排了字的才有资格住在里头。”
余庆了然,只是李仁晖显然是仁字辈的无疑,但既然如此,大师兄李峰应该叫李德峰才对,怎么没有按着排下去?
李孝武为他解惑:
“因为,仁晖叔一家,之前就被剔除出了族谱,所以他早早就搬了出去,子孙自然也就上不了族谱,排不上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