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显然,这个来客是陆詷没有预料到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宫中出事了?”
来人和之前的黑衣人打扮相似,但不同的是收紧的袖口用金丝绣了金鳞纹路:“回禀殿下,一切安好,是陛下让属下给您带话。”
“你说。”
“陛下说,吃好玩好,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没了?”半晌,陆詷笑道,“还有什么事?怎么吞吞吐吐的?”
“……安平公主下午的时候去锦萃宫大闹了一场。”
“随她去。”
来人显然很惊愕,就听陆詷缓缓道:“随她闹,但是务必派人贴身保护安平的安全,丽妃手段一向狠辣,孤更担心安平着了她的道。”
“陛下吩咐鳞卫十二人内外诸事听凭殿下调遣,但属下有一事不解,斗胆请殿下赐教。”
“说。”
“属下不明白为何殿下明知丽妃狠辣,还要让公主殿下去以身犯险。”
“因为安平是孤的妹妹,也是父皇母后的女儿,你真要拦住她什么都不许她做她才会把自己逼疯。而且安平知道分寸,定不会伤了莺贵人。”
“可……”
“安平去闹丽妃才会放心,如果孤没有动作安平也没有动静,以丽妃的心思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属下明白了。”
“孤只解释这一次,下不为例。”声音竟比这夜里的寒气更冷,生生地将人逼出一身冷汗。
“属下明白,是属下僭越了。”
“也替孤给父皇母后带句话,务必保重身体。”
“是,属下告退。”
当屋内又只剩下陆詷一人的时候,看着摇曳的烛火,陆詷皱起了眉头,明知道京城是个深谭他为什么要拉小黑皮一起蹚?他甚至有些后悔童年时许下的邀请。
夜已深了,庭院外只剩下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陆詷在最后一封奏折上落下批红后,又一道人影落在了他的脚边,将桌上的奏折整理好包进了背囊之中。这不是父皇的麟卫,和方才向他汇报高鸿义信息的人一样这是从小跟着他的暗卫。很快,桌上的奏折已经被打包好了。陆詷喃喃道:“孤是不是不该让他来京城的?”
暗一是暗卫中最年长的,也是看着太子殿下和吴珣往来书信的,甚至还亲自送过信,只不过吴珣以为信鸽成了精自己学会摘信了。他自然知道陆詷话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但是他更清楚主子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暗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禀报:“主子,属下查到了那些褐衣人的来历,他们是——”
说到这里,暗一话音戛然而止,随后身形消失在了屋内,因为房门的窗棂纸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叩叩叩。”门被敲响了。
“进。”
说完话陆詷也意识到不对,起身将门上的门闩拿起,门口站着的是吴珣,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珣儿?”
热气腾腾的面条被放在了桌上,吴珣看了一眼桌上有些突兀的朱砂色笔墨,仿佛看见了又仿佛没有看见,将他们推到了一边:“吃面。”
“怎么……”
“你晚上可一口都没有吃,别以为我没有看见。”吴珣皱了皱鼻子,板着脸道,“不吃饭身体就完蛋了,你还这么晚不睡觉。”
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条,陆詷的脑子似乎都慢了半拍:“睡不着。”
“那是饿的。”吴珣“啪”地一下把筷子放在面碗上,“快吃,这碗面是我亲手下的,没有其他人碰过。”
这种气势下,谁敢不吃啊,就是当今皇帝恐怕也不敢不吃,所以太子殿下也不敢。
本来陆詷是真的觉得自己不饿的,没想到吃了一口之后,顿时那股饿意就席卷而来,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下了肚,最后陆詷就连面汤都喝了个精光。
用手帕擦了擦嘴,陆詷失笑道:“珣儿好手艺。”
吴珣耳根有些红了,端着碗往外走掩饰着自己的害羞,边走边嘀咕道:“就是普通的面条。”
陆詷的笑意更深了,他没有说的是,他上一次吃到这样普通的面条还是母后身体好的时候。
陆詷吹灭了烛灯上了床,也没有再插上门,没想到的是门再次被推开了。他就听见放东西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挂上了床架,随后自己就被往里推了推:“你进去点。”
床并不小,多睡一个人其实也不会挤,但是陆詷已经愣住了:“你要和我一起睡?”
“我不习惯一个人睡。”说话间吴珣已经挤上了床,“我困了,你快点睡。”
这种鸠占鹊巢的感觉……陆詷忍不住笑了,他看着窗外的月色,又借着月色看着悬挂在床边的长棍,莫名地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看着吴珣黝黑的发顶,陆詷的眼皮有些沉了,迷迷糊糊中他记得自己抱住了自家小竹马。
而之前喊困的吴珣只能红着耳朵在黑暗中任凭陆詷抱着,眼睛能看见的只有陆詷的中衣衣襟,他觉得自己都快数清楚衣襟上绣了多少条金丝了。
要、要不明天还是去隔壁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