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穿着中式的改良版中山装,白色的底面,是上好的绸缎,上面绣着许多金色的隶书的“福”字,即便是在家里,他也一身正装,立起来的领子和衣服上的每一颗扣上的扣子都显得一丝不苟,半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即便面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还依稀可见老爷子年轻时的英气。
“那个臭小子,每天不学无术,只顾享乐,更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你们都不准管他,让他自己经历些风雨,才能改掉他这一身臭毛病!”老爷子走下楼梯,江沅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老韩也道:“爸说的是,趁着年轻,得经历些坎坷,要不然前半生一直顺遂,所有的苦难就都累积到后半生了。”
老韩已经是不惑之年,在生意场上经历的不少,手段也颇为凌厉,但闲暇之余,还是会品茶参禅,修身养性,所以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的教养,多少还是有些佛系在里头的。
父子俩都这样说了,江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自己那个倔强的儿子早点和老爷子低头认错,早点懂事知道上进,要不然那孩子在家锦衣玉食惯了,如今独身一人在外面……身为母亲,她是真的担心他。
——分界线——
老黑抱着书到教室的时候,看到韩江遇提前到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大大咧咧坐到他身边,看着韩江遇那张写满了“老子很不高兴”的脸,老黑诧异了了一下,问道:“呦呵,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惹我们遇哥生气!告诉老弟,我替你出气!”
韩江遇悠悠侧过脸,似笑非笑道:“你打算怎么替我出气?”
老黑被他这眼神吓住了,咽了咽口水拼命表忠心:“遇哥指哪我打哪儿!”
韩江遇二话不说伸出手指,指向了老黑。
老黑不信邪,自觉最近没干什么对不起韩江遇的事儿,便稍微地往左靠了些,然后韩江遇的手指也往左挪了些;老黑又往右挪了挪,韩江遇的手就好像装了定位系统似的,跟着他的鼻子“不离不弃”。
“遇哥,我最近可真没干对不起你的事儿!”老黑妥协了,也不闪躲了。
“你那个什么破书,到底是哪个星球的垃圾?!”韩江遇刚收回手指,何渺就来了,刚一到这儿,就感觉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戳了戳老黑示意他往里挪个地儿,老黑一看救星来了,干脆直接起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渺哥,上坐!”
何渺看了看他,好笑道:“黑无白,你这凳子不会……钉子漏出来了吧?”
“去去去!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坐不坐,不坐去第一排!”
他们俩来得晚,就只剩后几排和第一排有位置了,坐最后几排明显不想好好听课,老师肯定会点名,但是坐第一排……更危险!
何渺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坐下了,试了半天才抬头对老黑一笑:“嘿,你这还真没问题!”
老黑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他是怕我!”韩江遇闷声说了一句。
“怎么了?”何渺“不知死活”地追问了一句。
“咳咳,”老黑假装咳嗽了两声,坐了下来,试探着问道:“怎么了遇哥,我觉得我那书挺准的,难道……测错了?”
这话一出,何渺立即知道怎么回事了,拍了拍韩江遇的肩膀道:“韩江遇,书虽然是人写的,但书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啊!女生喜不喜欢你,对你什么感觉,怎么能看书呢?”他挑了挑眉,一脸坏笑,“何况……您这平时也没有看书的习惯啊!怎么遇到感情的问题,知道求助伟大的书籍啦?”
“去你的!”韩江遇一挥手,就打掉了何渺搭在他肩膀的上的爪子,老黑见他这化身火药桶的样子,也不敢说话,万一哪句话说错了,那可就成导火索了。
所以坏人轮到了何渺去做,他用胳膊肘戳了戳韩江遇,引起他的注意,才道:“书里写的未必就是真的,她做的事未必也不是对你没感觉。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的,体现在平日里的小事里,比如她总是很细腻地为你着想。”
韩江遇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宁盟每天为他做早餐晚餐的场景——他妈都没这么伺候过他。
“再比如,对你总是眉目和善,笑颜居多。”
韩江遇想到了她弯弯翘翘的睫毛,还有微微上扬的唇角,有时候,脸颊上会出现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再再比如,她总会义无反顾,在你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韩江遇想起了昨天夜里,那样大的雨,她衣衫单薄的撑着巨大的伞,踮起脚尖,只为了帮他遮风避雨。
“再再再比如,你如果有什么不适,有什么困难,她比谁都着急。”
韩江遇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昨晚他装病的情景,她好像……确实很担心……
见他的神色好了些,何渺的指尖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哪知道老黑这个时候却来了一句煞风景的:“遇哥,那姑娘不会贪你的钱吧?”
迎接他的是何渺金融学的课本,一下子扑到了老黑的怀里,紧接着便是韩江遇无比自信的一句话:“老子现在穷光蛋一个,说贪钱……”
韩江遇的眉头松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我倒觉得,可能是贪图美.色……”
老黑看了一眼自我陶醉的韩江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道:“我觉得,我也蛮帅的!”
嗯,没错,现在这个教室里,没有几个男生不认为自己超级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