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贤臣,朕警告你,”赵义一字一顿地说道,“当年做的那些坏事,也都有你的一份。你可不要想事事都撇清,做一个什么流传千古的名士。我们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是有一天,朕倒了,朕的江山倒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明白。所以四年以来这些所谓的大小政事,我也不怎么想管了。但今天这件事我管定了。”沐贤臣定定地说道。
“你怎么管?你拿什么管?天下是朕的天下。”赵义厉声说道。
“这件事情关乎到我女儿的未来。我本来就是一个无用的父亲,也没有对我女儿做过什么好事。从小到大我有愧于我的女儿。”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朕也要对自己的儿子负责呢。”赵义说道。
沐贤臣豁然而立,怒道:“帝王一怒,血流千里。匹夫一怒,又当如何呢?”
赵义眼中的嘲讽之色一闪而过:“你说,又能如何呢?”
“这么多年来我们励精图治,也算是积攒了一些家底。若是一仗都打没了,你又拿什么给太子交代呢?”
这一番话,才对赵义微微有所触动。
也的确,旁人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自然也不会关注。
唯有事情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才能明白。
“说实话,有一件事,朕对你很失望。”
“你说吧。”
“削弱西凉藩王势力,是我们定下的方针。当初我原以为你可以拒绝这门婚约。可是你答应了。正因为你答应了,所以事情才很难办,明白吗?”
沐贤臣自然明白,若西凉和他没有瓜葛,他自然不会管这些事情。
何况,赵义所使用的方法,也不过是帝王之术的一种罢了。
目的是为了稳固江山,也无口厚非。
“罢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当初也是朕一时鲁莽,看到世子受了重伤,才做出了征讨北寒的举动。现在,既然你说会有诸多恶果,甚至还影响了千金的安危。这件事情还是不错为好。”
自然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至少已经解决了问题。
“多谢陛下了。”沐贤臣由衷地说道。
沐贤臣得意地想到,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他可以办成了。皇上还是最给他面子。
甚至连征战多年沙场的西凉王的面子也不给,也要给他。
多年之前,沐贤臣也曾听见一些流言流语。
说他这个人能不配位。不过是会写几篇文章罢了,居然可以做到宰相这样的高位。
可现在看来那些说他坏话的人大多数都已作古,而只有他才真正笑到了最后。
他就这样得意洋洋的离开了御书房。
只是沐贤臣并没有注意到赵义紧攥的右拳。因为刚刚赵义将手藏在袖中。
等他走了以后,赵义从御书房中寻出了纸笔。
他运笔苍劲有力,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了这样一个字:
杀!
那个红色的“杀”字,看到人触目惊心。如果真有人站在旁边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大概是最能明白何为“伴君如伴虎”了。
只是沐贤臣只顾着和女儿邀功,只顾着兴奋。就再也没有时间去琢磨赵义的用意了,也再也没有机会领悟这句话的含义了。
当然了,和女儿邀功也不过是他头脑一时发热产生的想法。待到最终平静了,这种想法也就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