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一章 间接性失忆(2 / 2)雪沉沉首页

守在火堆旁的余艳青却睡意全无,火坑里的火已经熄灭,与她作伴的只有此时还昏黄的灯光以及此时静谧夜里的滴答滴答的挂钟,脸上的泪痕已干涩、僵硬。

无话可说,也无人可以倾诉,在无比寂静的夜里,在她的心里,掀起了万丈的骇浪。

不知道到了几点,已经有微妙的光辉从窗子上漏了进来。余艳青缓缓从椅子上爬起来,走到卧室,妹妹已经沉睡,轻轻的爬上去,躺下,把余沉沉踢开的被子重新盖上,露在外面的膀子放进去,“她还是那样,睡觉不让人省心……”她轻轻抱着自己的妹妹睡觉。

一阵有节奏的、起起伏伏唏嘘声,余艳青才醒悟过来,余沉沉脸上冒着热汗,在梦幻当中似乎挣扎,表情扭曲,异乎寻常。她知道,做噩梦的表现。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现象,戾气的时候,晚上就会做一顿噩梦,每逢这个时候,姐姐余艳青就抱住她,抚慰她的小脑袋,心里甚是心疼。

梦境是谁也不知道的,梦境是捉摸不透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话是如此说,可与此同时,总会有一个看起来荒谬的、与现实完全不相干的情景,好比说绘画流派,写实的自然为众人轻易的理解,懂得,可若是虚弥的,其意境,画师及旁观者的理解及思考就五花八门,没有确定的定义。

余沉沉既做写实的梦,也做虚幻不实的梦。

背心中间浸出热汗,浸透了半身衣服,余艳青心疼的紧紧地抱住妹妹余沉沉,不松手,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再失去,从凌晨三点到开亮口的这段时光是最难熬的,黑夜裹挟一切,泪水夹杂着汗水,百感交集,余艳青感觉自己呆在叠叠深渊中抱着妹妹,俗话说得好:小孩子只要睡一觉,什么疲惫都可以抵消掉。

朝阳从房顶透进来的第一丝温暖,失去它本来应有的暖意,倒是加剧她们对于外面世界的恐惧,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起,连带而来的,还有委屈、无奈、辛酸。

都说遍尝人间疾苦对人不一定是坏事,作为旁观者,把这句话用在小孩子身上,绝对的混蛋话。

可悲的地方在于,无人与其言说,余艳青忍住早晨莫名的哀怨。

起床去打水,烧火。在明朗的日光下,晨雾散在不远处的山丘,晨光找准缝隙,照在大地上,余艳青身上一阵暖流,河里流水声音清脆,还有一些鸟儿,时间还早。

“早呀,艳青。”嘹亮又高声,压过了河边的流水声,余艳青还静静顺着飘在水流上层层浓重的水汽往远处眺望,要说她已经能体会人生的无常,世事的沧桑,她自己可没有树立人生悲苦的概念,可,她确实真真切切的经受,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命运给了我一副烂牌,不管怎么打都赢不了。”余沉沉后来同我讲,带着完全弃事的态度同我讲这件事情,事实上,她讲了很多次类似的话,我也老是安慰,运用我能想到的乐观、阳光、积极等词汇,在我的大脑里,穷尽毕生所学,给她鼓劲加油,希望她走出来,至于从哪儿走出来,从童年的阴影中?从并未有多少改善的现状之中?还是从哪儿,我自己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在与她的交往中,确实有那么一阵子,充当着“拯救者”的角色。

镇上派出所里面,二楼会议室里面,局长张光明坐在首要位置,背后是投影布,挂在上面的投影仪已经打开,映在影布上的是几张照片,一张就是余树成死亡现场的照片,那片竹林,一片翠绿中间十分突兀的血色,另外几张就是细部照片,死者身上的几处伤口,一一给了特写,对致命的伤还多照了几张,办案的法医十分严谨。

郑良走进会议室,赵明森在后面,夹着黑色手提包,政委秦宵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翻着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一行行的笔记,那是他个人习惯,从事政工的他每次会议都特别严谨,而且特别的具有耐心,总是把会议要讲的东西提前在笔记本上做好,之后还要进一步的核对,方才放心,郑良还有吴成他们几个人在会议室里面依次坐下。

“老秦。来来来,做吧。”秦宵在局长张光明的旁边坐下。

“都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开会。”局长张光明环视四周,看一眼赵明森,他点点头示意。

“好,大家也都到场了,今天我们就梅镇近段时间所发生的案件做一个分析总结,再一个就是明确一下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他说明开会的必要性。“接下来,首先请这个赵队长先说一下大垭村余树成死亡案件。”

赵明森慢慢翻开他的记录,移动了一下身体,摆好姿态端坐好,“咳咳,说一下,这个案子,是由大垭村三组村民李仕春7月22日报案,接到报案之后,我们警员赶赴现场,当时,现场保护情况较好,技术检验科到现场调查取样,刑侦队挨家挨户排查过程了解到,受害者与村民谭顺有过节,开具协查证明,带谭顺来局里调查,调查24小时后,不具备充分得出杀人动机,不具备作案时间,排除谭顺杀人嫌疑,因局里技术检验力量有限,我申请了县公安局的检验科的同志协助调查。”

“你说一下目前为止的办案进程。”局长张光明提醒道。

“根据检验科出具的检验报告,我们初步锁定受害者的小女儿……这个余沉沉,作为嫌疑人,对此,我们办理协助调查证明,余沉沉至派出所协助调查,根据对她的调查,对案发当天各个时间段余树成的行为作了详细的回忆,余树成当天醉酒,且与妻子李姑珍发生冲突,余树成嗜酒,且酒后有家暴情况,案发当天,暴力对待李姑珍及放假在家的余沉沉,夫妻之间、父女之间有发生冲突。嗯~,在死者胸口的镰刀手柄上检测出余沉沉的指纹和痕迹。”

“余沉沉未成年,在处理这件案子上要格外的注意,舆论影响力,大家也都知道,最近镇上这件案子引起不小的风波,希望赵队长在案件处理方式上要注意,把握好尺度。”政委秦宵说,他站在政治思想工作的角度上讲到。

“咳咳,我们警察办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所以,在这件案子上,一定要证据确凿之后,再下定论,政委同志也说了,另一方面也要注意舆论风俗影响。”

“好的。”赵明森答到,之前他并不明确,还不断地在情理和法度之间犹豫纠结。现在逐渐明朗,余沉沉不可能去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绝对没有作案动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作为在梅镇土生土长的人,他最知道此地人的性格和脾性,一个还没有上到初中学堂的女孩,绝对不可能酿成惨绝人寰的祸端。就多方调查的口供记录,对于技术检验科得出的结论也是完全颠覆,“如果办案子完全照搬技术检验科的数据,那还要他们这些搞刑侦的人来干什么?”赵明森想起当年在警校之时导师的话来,虽然有鄙夷技术检验专业的嫌疑,但也不全无道理。

“再就是,要着重表扬一下从市局过来的郑良同志,在调查案件过程中表现积极,也能够多方面考虑,尤其是在这个……这个余树成的案子上,几次三番、不厌其烦的到大垭村走访,及时与上级领导沟通案子处理进度,这一点比在座的某些老同志要好很多。”张光明强调。赵明森自然是明白,这是对他的特指,他个人习惯,凡事出了个结果,方才向上级报告,过程正是需要他自己完成的。

“小郑,你有什么可说的?或者对我们所里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尽管提。”局长是真心听听郑良的想法,但,往往这样,郑良越是不能够提出什么。

“没有。都蛮好,没什么意见,我抱着学习的态度来向各位前辈讨教。”如此应付上级的话,他虽然年轻,却也是懂得的。

“你看看,这年轻人就不错,能力强,还低调,呵呵呵。”局长说道。“那个,小郑,余树成的案子也有一段时间,是不是可以结案。”在一边搓着手,脑海里不停的回忆方才说的话是否妥当,被突然的疑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正是到了要给一个明确具体结果的时候。

“综合各项调查论据,余树成死亡一案,是意外事件,谭顺已经排除嫌疑,其小女儿余沉沉无作案动机,根据反复调查,也排除嫌疑。”

听到这样的结论,张局长看着郑良的神色,若有所思,亮堂堂的会议室里面,安静,有的忙着写东西,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不知怎么了,张光明总是觉得郑良这个年轻的警察身上,透着生疏,缺乏老练经验,即便是下一个结论,也那么的牵强,不那么肯定。当然,这归咎于年轻、缺乏经验。

“那个……赵队长,余树成的案件,你看,是不是可以结案。”事实上,结案的资料早就筹备好。

“嗯嗯,没什么问题。”赵明森愣愣的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