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霁看着坐在她面前端着一碗杏酪吃的殷玖,不知为何牙有点痒。 殷玖跟她隔着一道铁栏,丝毫不在意地把身后的另一份核桃酪从缝隙中递过去给她,“吃?” 乐霁目光复杂地接过,“...吃。” 乐遥半死不活地趴在石床 上吐魂,殷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很遗憾道:“统领说他下手有分寸,目的是让令兄安分一点,不让我带药来。” 不然涂一下立杆见影,就如她那次受了二三十笞,翌日依旧活蹦乱跳。 “还有豌豆黄。”殷玖从身后侍人托着的托盘上把一小碟的豌豆黄递给她,“陛下说你们有专门的食物,我就带了许些佐食的点心过来。” “你倒是有空。”乐霁也没那个打算跟她吐槽陛下只给她一人饭的险恶用心,她接过那一碟,放到乐遥身边,又走回来和她说话,“你来这儿比去上朝还勤。” 少卿知道估计要炸。 殷玖好脾气地笑笑,“明日要吃什么?” 乐霁思考片刻,“听说宫中请了一位专门做桂花糕的厨子?” 她眼馋桂花糕许久,然而族记里那家店已失,一般的她又看不上眼,故至今不识那时的桂花糕之味美,甚是可惜。 殷玖顿了顿,才道:“我对柏花过敏,故对鲜花之类小食敬谢不敏,却未料到你喜爱,是我之过。” 乐霁蹙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殷玖微笑着,“不过,我可以托你一事吗?” 乐霁很讶异她会托自己做事,放下勺子,认真应诺:“可以。” “你就不问是什么事。”殷玖无奈摇头。 “我只知道,如果你想对我不利,不用特意问我。”乐霁依旧保持着面瘫脸,不过却是认真极的,“所以,是什么事?” 殷玖无奈笑道:“昨日不知何人将我出现在帝京的消息告诉了少卿,他知道之后送了一叠宗案过来让我忙。所以,想请你帮忙处理掉。” 乐霁:“少卿会发现的吧?” 殷玖轻咳一声,“没关系,发现就发现。” 乐遥在一旁大致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插嘴:“这会导致阿霁的前程被毁。” 不被上司喜爱,这是大忌。 殷玖依旧笑吟吟地,完美无视乐遥。后者撇了撇嘴,看向乐霁。 乐霁沉吟片刻,答应了:“好。” 殷玖唇边笑意浓了许,“好,我待会儿让人和桂花糕一起送。” “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殷玖匆匆起身离开,眸色带了几分暖。 乐霁看着她远去,默默勺了一勺核桃酪放入口中,倚在墙边默默思考。 乐遥这才开口:“为什么,阿霁?” 那个人的那个主意不怀好心,不能因为一些糕点就放弃你的理想啊阿霁! 乐遥感觉痛心疾首。 乐霁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吃核桃酪,良久才淡淡道:“她是不想让我与朝堂脱节。” 不然何须如此,她不信殷玖会真的少那一点时间。 (被陛下强行拉着改奏折,真的少那一点时间的殷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乐遥若有所思地点头,乐霁缓缓道:“兄长觉得,殷玖到底为何在陛下面前有那般殊荣?” “...应该跟那位所谓太女有关。”乐遥这般道,乐霁也想到这里了,她缓缓问道:“那兄长觉得,她应该是何人?” 根据昨日杞翃和裴浊的对话可以看出,两个亲王其实在陛下心中地位并不算高,甚至是他防范的对象。 所以,能让陛下如此看重,甚至陛下对殷玖的态度近乎容忍,那殷玖的身份应该只有一个—— “——她是太女的心上人。” 兄妹两个异口同声,说完之后乐霁嫌弃地看他一眼转过头,乐遥笑得有点傻。 好久没跟妹妹这么有默契了! 正在监视的人:“......” 陛下是不是把人想太聪明了? ...... 殷玖离开得那么匆忙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北辰暗线给她带来了消息。 状元放了一只信鸽,信被那个暗线截下来,誊抄了一份。 她匆匆赶回府,发函伸纸,深呼吸,看完了那封信,幕后人意图谋反的证据就在其中。 她抖了抖信封,一张纸条落了下来。 她拾起一看,瞳孔微缩。 ——纸条上说,那只鸽子飞入了丞相置办的一处宅子。 ...... “似乎近来没怎么看到胥窎。” 墨懿批阅奏折,随口道。 杞翃想了想,回答:“他为了娶羌姈姑娘,跟族中拼命闹,近来都无心在朝政。” 呵,让那个家伙之前坑他,他也要反坑回去。 墨懿点了点头,如画的眉眼里出现许些困惑。 良久,他问道:“羌姈,似乎也是经历十年前那件事的人?” “是。”杞翃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却没有捕捉到。 墨懿下意识地叩了叩御案,微微抿起唇,“...朕记得,今日上午裴浊汇报时,曾说胥窎和墨荃聊了几句。” 杞翃惊了一下,“属下这就去叫裴浊来...” “不必。”墨懿抬手制止他,点了点御案,微微眯起眸,“去找人盯着羌姈。” “陛下,殿下求见。”殿外侍人忽的通报道,墨懿又叫回了杞翃,“宣。看看毓儿要说什么。” 殷玖快步入殿,暂时顾不上见礼,递上信纸。 她喘息未定,显然是一路小跑而来,“——这是有人看见,传入丞相在外置办的宅院的信。” 丞相出钱置办的宅院,不多,但这一座,却是那位未来丞相夫人的。 “——余孽谋反一事,与羌姈有关。” 羌姈甚至是其中位置较重之人。 殷玖在心中补充一句。 墨懿看着那封信,微微眯起眼。 他沉默片刻,直接吩咐杞翃:“去让裴浊回来,你暂时替代他。” 他的皇弟和舅舅,似乎要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