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懿一觉醒来，发现寝殿罳顶的藻井有所不同。　　当他看到杞翃的时候，差点绷不住那张淡漠的脸。　　喂喂喂喂喂！为什么一觉醒来，杞翃缩水了！　　　　杞翃听不到他心中的吐槽，躬身恭敬道：“殿下，陛下请您尽快过去，想跟您谈谈太子妃的事。”　　墨懿以手支起身子坐在床上，春寒料峭让他想要缩回被子，但是所有的犯懒心思都在杞翃那一句“陛下”之后灰飞烟灭。　　他差点手一抖倒在榻上，迟疑片刻询问道：“陛下？”　　　　是自己的声音，不是毓儿的。　　墨懿确认了这一点，松了一口气。　　杞翃一脸茫然：“是陛下，怎么了？”　　　　墨懿看着这个寝殿的装饰，心中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深呼吸，很认真地依以前的做法，道：“告诉他，孤在睡觉。”　　　　杞翃见怪不怪，退下。　　墨懿看着窗外桃花盛开，有几分不冷静。　　他这是...一觉醒来到了许多年前吗？　　还有太子妃...　　　　杞翃回来时，就看见墨懿已经换好衣服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杞翃在心中叹息。　　怪不得宫中有句话叫：殿下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透。　　　　“皇后驾到！”　　墨懿蓦然回神，出门迎接。　　皇后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懿儿，不请母后进去坐坐？”　　墨懿笑容浅淡：“不敢。”　　　　皇后随他入内，坐在榻上叹了一声，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道：“懿儿，姜氏再不讨喜，肚子里也是你的血脉，等她临盆之后，你想怎么磨磋她都可以。”　　　　墨懿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佯装平静，抽回手，淡淡道：“母后与我说作什么。”　　一句话，讥讽浓重。　　皇后微微一滞，眸色哀沉，“那母后同意你，如果那个殷姑娘生下的是男孩，就把她接回来。”　　　　墨懿冷笑一声，“接回来然后呢？”　　皇后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也不是心慈手软之徒，她叹道：“等姜氏‘不小心’故去后，立为太子妃。”　　墨懿倏忽笑道：“如果是女孩，母后准备如何？”　　　　皇后再次轻叹，不语。　　墨懿起身送客。　　　　送走她，墨懿这才问杞翃道：“今几月日？”　　“三月廿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但是杞翃还是答道。　　　　“是吗...”墨懿桃花眼轻眨，睫羽扇动，眸中墨色缓缓流动，深不可测，“孤可以动用多少锦衣卫？”　　杞翃迟疑片刻，道：“二十六人。”　　“真少。”墨懿淡淡道，杞翃听出了嫌弃的意味，莫名无奈。　　殿下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一般太子是不可以随意派遣的锦衣卫且不用向皇帝说明原因的。　　　　纵然在嫌弃，但是墨懿道：“有总比没有好，朕给你们一个任务。”　　“替朕把一个人带回来。”　　......　　“父皇。”　　墨懿微微躬身见礼，皇帝看见是他，面上露出了笑：“怎么了，懿儿？”　　侍人搬来软椅，墨懿坐下，坐姿闲适优雅，开门见山道：“我不想让姜氏生下我的孩子。”　　　　“好，朕帮你。”皇帝笑着应允，眸中都是对长子的宠爱和信任。　　“殷黎生下的孩子立为储君。”墨懿得寸进尺。　　“若是女婴...”　　“父皇。”墨懿轻声唤道，眉眼难得柔和下来，“女帝，也不罕见。”　　　　儿子从去年那件事后一直与他不和，如今竟然愿意和他重修旧好？！　　皇帝受宠若惊，立刻答应：“只要那个孩子有储君之资，朕同意。”　　至于储君之资是什么资质，全看他心情！　　懿儿快点再撒娇，撒娇他就放低要求！　　　　墨懿眉目如画，柔和下来简直是在逼人犯罪，更遑论面前这个儿控皇帝。　　他轻轻笑道：“荃快下学了，父皇愿意去接他，荃会很高兴的。”　　皇帝知道他在邀请自己一起，也不客气，和墨荃有八分相似的面容上写满对大儿子疼爱，“好。”　　对了，荃...是谁？　　哦，是他那个二儿子。　　......　　五月下旬，杞翃终于回帝京了。毕竟三月中旬时孩子才出生，他还做不到抢那么小的孩子，只好等大了，趁殷黎不在时抢孩子。　　好在孩子很乖，一路都没有闹腾。　　他将孩子和奶娘一起留在墨懿在京郊的宅子，进宫找墨懿了。　　　　墨懿彼时正在和皇帝话家常，听到他的求见，皇帝眉头微皱，还是宣了。　　杞翃入殿见礼：“属下已经将小殿下带回来了。”　　墨懿颔首，“辛苦你了。”　　皇帝问：“是男是女？”　　“是一位小郡...”主字还未出口，就被墨懿打断了。　　墨懿淡淡道：“皇女。”　　　　杞翃心漏跳一拍。　　按自家殿下的受宠程度，莫说郡主，即使是称那位小殿下为公主，也是使得。　　那陛下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位小殿下可能不是郡主或公主之位？　　那将来估计是...太女？　　皇帝揉了揉眉心，“怪不得近来对朕如此好，原来是有求于朕。”　　他下意识地以为墨懿从杞翃处知道孩子是女婴。　　　　墨懿挑了挑眉头，“父皇。”　　“朕说了，再看看资质。”皇帝无奈，“那孩子见过你母后了吗？”　　墨懿起身，“我这就去。”　　皇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皇后看着那不过一点大的孩子，莫名觉得自家儿子就喜欢给她丢孩子，以免她闲下来给他纳妃。　　好不容易大儿子大了，二儿子也去上学了，捡来的儿子乖巧懂事不打扰她，现在又来了一个孙女！　　看着襁褓中不过一点儿大熟睡着的婴儿，皇后终究还是疼爱自己大儿子的，爱屋及乌，她伸手抱了孩子，表示自己对她的接纳。　　　　虽然把姜氏七个月大的身孕弄没了，但姜氏的身孕来得不明不白的，儿子有分寸，一定是姜氏干了什么。　　墨懿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目光中带着几分忧郁。　　毓儿...怎么天天都在睡。　　　　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孩子可曾取了名？”　　墨懿眉眼舒展开，赏心悦目，“儿臣还没跟父皇说，但是已经拟定了。单名一字‘毓’，取钟灵毓秀之意。”　　“毓...”皇后微微笑了，“不错。”　　希望这个孩子可以修补她和懿儿的关系。　　......　　五年的时间，足够每天都在睡的墨毓终于长成了一个讨猫逗狗跟着皇叔四处撒野的熊孩子，而且还是被皇帝宠上天的熊孩子。　　墨懿在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后，皇帝很爽快地退位让贤，颐养天年，顺便照顾自家孙女。　　皇后也变成了太后，锲而不舍地试图给墨懿纳妃，然而都被太上皇“不小心”破坏了，气的她忘了以前发的“绝对不要跟皇帝动情”的誓言，拿起东西直追太上皇打。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墨毓笑得人畜无害，虽然年幼，依旧可以一窥长大之后的风华绝代。　　她看着被罚站的墨荃，佯装无辜地笑道：“皇叔这是怎么啦，这么大太阳站在外面？”　　　　墨荃气的想咬她一口。　　要不是这个混蛋向皇兄告状说他偷窥阿瑭，他能被皇兄罚站吗？　　他看到不远处那道不缓不急徐徐而来的身影，眸子一亮，特意放大了声音，道：“你要是这样子，我就把你前几天故意把朱砂弄得皇兄奏折上都是的事告诉皇兄！”　　　　他可听说了，那一天早朝收到那个奏折的老臣看到御笔批语后跟着一片朱红色以为皇兄想杀他，想得太多把自己弄晕过去了，整个朝堂都乱了呢！　　哼，他就不信皇兄知道之后会不罚她的站！　　但是墨荃显然还是低估了自家皇兄的女儿控属性。　　　　墨懿走到他们面前，正好墨毓单手叉腰在反驳墨荃的话：“哼，你觉得我会让你见到父皇吗？”　　“毓儿。”　　话音未落，墨毓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当即面色就僵了。　　要完。　　　　墨荃：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毓一帧一帧地转过头，对墨懿露出了一个无比僵硬的笑，从口中挤出两个字：“父皇...”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但是那个老家伙一看到她第二天就上奏弹劾她无女德，她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她怎么能担起“墨”这个光荣的姓氏！　　(墨懿：所以你就给人瞧了红色吗...)　　　　墨懿看了她一眼，淡淡扫了墨荃一眼，道：“跟朕来。”　　墨荃奸计得逞，在以为墨懿没看到的时候嘲笑墨毓。　　墨毓气急，却又不敢现在找墨懿告状。　　　　到了暖阁前，墨懿终于转过身来，淡淡斥道：“跪下。”　　墨毓眼圈微红，“父皇...”　　墨荃洋洋得意。　　墨懿很平静地把她抱入自己怀里，看着墨荃，冷声道：“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作甚？朕是让你跪。”　　　　墨荃的表情瞬间裂了。他讪讪笑道：“皇兄，我没...”　　“作为长辈，毓儿犯错不加阻止，反而事后以此要挟，你倒是厉害。”墨懿淡淡道，转头吩咐侍卫，“监督他跪一个时辰。”　　墨荃脸色苍白：“皇兄...”　　“再多言，两个时辰。”　　墨荃顿时跪下，看着墨懿抱着墨毓往暖阁去，想哭。　　苍天(之子)不公！　　　　年不过七岁的少年蹦蹦跳跳而来，看见十二岁的青年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模样，好奇问道：“二哥，怎么了？”　　墨荃一脸悲伤，“皇兄偏心，毓儿做错了事，让我跪...”　　“你才知道吗，”墨浚见怪不怪，“毓儿那么可爱，大皇兄当然喜欢她。”　　说完，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墨荃：想哭。　　　　入了暖阁，墨懿便将墨毓放下，才想走到软榻上坐下，就感觉腿一沉。　　低头一看，原来是小不点墨毓抱住了他的大腿。　　小不点可怜兮兮道：“父皇，不要生气，好不好...”　　　　墨懿虽然疼爱她，但绝不想将她溺杀。他微微眯起眼，浑身写满冷淡，淡淡道：“放手。”　　墨毓呐呐松手，“父皇...”　　“跪下！”墨懿斥道，眼眸含怒，“做错了事，没资格装可怜！”　　　　墨毓眼圈红红，还是依言跪下。　　墨懿快步走到软榻上，拿镇石在案上一拍，硬是把它当成了惊堂木，不管杞翃不忍直视移开目光的举动，呵道：“你可知错！”　　杞翃：呵呵。好好的陛下，硬是要把自己当成县令之流。要不要他带人喊“威武”？　　　　墨毓也知道他生气了，不敢再造次惹怒他，低头道：“儿臣知错...”　　“错在何处？”墨懿冷笑一声，问。　　“不该乱画奏折...”　　墨懿看了她一眼，冷声：“还有呢？”　　“不该因为对那个人心怀怨恨就扰乱朝政...”墨毓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失妥当，但是想起那弹劾，就有失理智，委屈想哭。　　　　那个人说她出生乡鄙之地，母亲不知是何人，句句字字都在隐射她是一个杂种，品行低劣不端，最后更是隐晦地要求把她逐出帝京。　　而父皇只是给了他一个“好知道了”就不管，是不是说父皇也厌弃她了？　　京中对她的评价她也有所耳闻，都在说她不过父皇一时兴起宠爱的对象，甚至可能不是父皇的孩子。　　现在父皇...是要借此事发落她吗？　　　　墨懿不知道他放在心上疼爱的小女儿心中所想，知道了帝京定又要迎来一阵狂风暴雨。他微微蹙眉，如画的眉眼有着西子捧心的美感，“还有呢？”　　墨毓越想越觉得可能，此时听到他问话，差点嚎啕大哭，但还是忍住了。　　她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华美的地毯上，了无声息，仅仅使地毯的颜色深了一些，“儿，儿臣，不该，借着父皇，父皇的宠爱肆，肆意妄为，让您烦，烦恼了...”　　　　墨懿心微微一抽，听出了她话中明显的哽咽，心软成一摊水，“毓儿，上来。”　　墨毓声音微颤：“诺、诺。”　　她低着头，踏上台阶，跪坐在他膝盖边，“父，父皇。”　　　　墨懿摸着她的头，眼眸中写满无奈，“你这孩子，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抹去墨毓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平静，一如往日：“何必如此拘谨，朕是你的父亲。”　　“朕是觉得，你那么做太没有身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不懂事的顽童呢。”墨懿温柔地劝着，生怕自己语气一重就把这个小丫头吓跑了。　　　　墨毓低着头，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沉默片刻，道：“父皇也觉得，我没有身份？”　　墨懿不知道她的心理，不明所以道：“确实有失身份。”　　他的毓儿，未来的太女，何必如此作为。敢得罪她的人，直接流杀了就好。　　　　墨毓沉默着，不再言语与哭泣，仅仅是趴在他膝上，安静地随他抚摸。　　很快，墨毓沉沉睡去。　　墨懿无奈地抱起她，往她的寝殿而去。　　罢了罢了，迟早都能教育这孩子的。　　　　这么想着的墨懿第二天早上就遭到了打脸和暴击。　　墨毓不见了。　　安排的锦衣卫被她特意支开，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小殿下不见了。　　　　墨懿看着跪在下首战战兢兢的人，真想一巴掌摔过去。　　他放在心尖上的毓儿，就这么被这些人弄丢了！　　他一拍御案，语气冰冷而平静：“宫门下钥之前，把毓儿或者自己的脑袋送到朕这儿。”　　锦衣卫诚惶诚恐地退下。　　　　墨懿深呼吸。　　那孩子怎么了，怎么突然离家出走了？　　还有，怎么离宫的？　　他想了想，往自家父亲住的宫殿而去。　　　　太上皇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文德竟然会来瞧朕这个老头子，真是稀奇。”　　墨懿唇角微抽，搪塞道：“父皇长寿无疆。”　　太上皇笑了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文德此来之意，直言无妨。”　　墨懿道：“父皇何必明知故问。”　　　　太上皇装糊涂：“文德此言何意？”　　墨懿也不想和他闹了，直言道：“有能力帮毓儿悄无声息出宫的，也仅有父皇了。”　　太上皇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叹息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甚是欣慰。”　　墨懿道：“不过小聪明，不敢与父皇相比。”　　　　太上皇摸着胡子，看着他，甚是满意。然而想起了墨毓，长长叹息，道：“文德算尽天下事，而一事未解。”　　“懿愿闻其详。”　　太上皇道：“人言可畏，况毓儿正在成长，心思细腻，怕是将那些胡言乱想。”　　　　墨懿微微恍然，行礼之后退下。　　父皇很显然不想告诉他知道毓儿在哪，而且父皇做事他放心，如今毓儿身边一定会有父皇的人保护。　　他就好好了解一下，那些流言罢。　　......　　看着面前的小娃娃，彦札表示收到了惊吓。　　这不是宫中那位小殿下吗？为什么会在他家门口，还是这样一副可怜兮兮受欺负了的样子？　　要是被陛下看到，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连忙把墨毓拉进来，才开口叫了一声“殿...”，就看见小娃娃很认真地给他行了一个见长辈的礼节，叫了一声“舅舅”。　　　　彦札表示自己是武将，不明白陛下又想干什么了。　　要削他的兵权就快点吧，只要家里安好就好；想要他的脑袋也没有关系，只要可以放过妻女；但是，这个小殿下是怎么回事他就不懂了！　　他连忙道：“殿下不可，末将受不得。”　　这位殿下至今还没有封号，宫里不称为“公主”而一概以“殿下”代称，寻常百姓可能以为这位殿下不受宠，但他们却隐隐觉察了陛下的意图。　　　　墨毓抓住他的衣袂，再次道了一声“舅舅”。　　彦札有一点生气了，自己的妹妹虽然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是旁人可以随意拿出来取乐的。他淡淡道：“殿下言重了，末将怎可能是殿下的舅舅。”　　“皇爷爷说你是。”墨毓很认真，甚至搬出了太上皇。　　彦札微微一滞，仔细端详起她的面容。太上皇极为看重他们彦家，不会以此开玩笑。　　这眉眼，真有点像阿黎...　　难道，是真的？　　　　正在这时，门房匆忙而来，极为惊慌：“将，将军...”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彦札微微一怔，皱起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房大喘气，道：“锦，锦衣卫的杞统领来了！说要把那位殿下带回去！”　　彦札看向墨毓，后者唇微微翕动，哀求地看着他：“舅舅...”　　彦札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有空，过来玩。”　　　　这算是承认她了。　　墨毓顿时眼角弯弯，“嗯！”　　她有舅舅了，再也不能说她没有母族了！　　　　被杞翃带回宫，墨毓表现得乖乖的，等着墨懿的质问。　　然而她被关在寝宫里一关两天，墨懿都没有来。　　宫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说她失宠了。　　墨毓听着这些流言，眸色一日日暗淡下去。　　果然，父皇不喜欢她了，想要处理掉她了。　　　　她把自己缩在床上，放下帷幔，抱着腿坐在角落，听着宫人嚼舌根。　　然后，一道破风的鞭声打断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议，接着传来一声明朗而愤怒的声音：“随意编排主子，该揍！”　　是皇叔。　　　　墨毓立刻听出来了，这时，床帷顿时被拉开，明媚的阳光照入她的眼帘。　　墨荃笑道：“小丫头，是不是觉得你叔我帅炸了！”　　他一把把她从床上拉了出来，勉强而努力地抱着她，骄傲地宣告道：“毓儿是我的侄女，谁敢欺负她，我就让皇兄打死她！区区奴仆而已，皇兄绝对不会介意！”　　　　“圣旨到！”　　正在这时，杞翃的声音在外殿响起。　　墨毓眸色瞬间暗淡无光。　　父皇，是要处理她了吗...　　　　杞翃说了什么，她没有在意，领完旨，就想回寝殿继续睡。　　反正不过就是废了她或者弄死她这个不成器而且高傲无礼的家伙。　　哪知被墨荃一下子抱入怀，“毓儿，你是太女啦，高不高兴！”　　　　太女？　　墨毓有一点蒙。不是不喜欢她了吗？　　杞翃微微笑道：“殿下不准备去谢恩吗？”　　墨毓一脸茫然无措，“我...”　　“陛下说了，如果您不想去，不去也可以。”　　“不...”墨毓抿唇，“我去。”　　至少要问明白。　　　　随着杞翃前去觐见，墨毓才想行礼，就被墨懿阻止了。　　墨懿温柔笑着，态度与往常无异：“毓儿，过来。”　　　　墨毓不明所以地上前，被墨懿一把抱在怀里。　　墨懿递给她一本奏折，她一脸茫然表示看不懂。　　她不是神童啊父皇！之前知道那个家伙写了什么完全是靠墨荃念啊！　　　　墨懿叹了一声，直接道：“那些流言在朕封你为太女之后就不攻自破，敢弹劾你的人朕流放了。”　　“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些，是朕的错。”墨懿扬起眸子，微微笑着，倾城的颜耀耀生辉，实为难得的佳景，“所以，毓儿愿意原谅朕吗？”　　　　墨毓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拼命点头。　　父皇...没有厌弃她，真是太好了。　　墨懿抱着她，笑着合上眸。　　真是太好了，经历了那么多，终于给了毓儿想要的幸福。　　至于后续如何，那些人会如何上言反对，都是他的事了。　　毓儿，只要快乐地生活就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