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懿看着没有他的允许就敢无视他的女人,走上前去,戳她脸:“起来,给朕解闷。” 殷黎睁开眼睛,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重新翻身回去,面朝榻的栏杆遮光:“你去找玖儿解闷罢。” 墨懿道:“给你台阶下还不开心了?” 殷黎依旧面朝内,不语。 墨懿撇了撇嘴,道:“宫家那些龌龊事,朕全都向淡昽打听清楚了,方才不过戏弄你。”还生这么大的气了? 殷黎听到“淡昽”二字时微有反应。 良久,她终于开口道:“你可曾想过为何圣主对你这般优待吗?” 当然,在她眼里,不仅仅是优待,简直是忍让了。 墨懿坐在她身边,闻言道:“你知道不成?” 殷黎转过身来,认真道:“我有听到一些传闻,说是你身后有让圣主忌惮的人。” “哦?”墨懿饶有兴趣。 殷黎沉吟片刻,道:“前些年,北辰经历了一场政变,现任圣主差点被拉下台了。而力挽狂澜的,似乎是卿氏一位祖宗。” 墨懿玩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那个祖宗多大了?” 总不可能几百岁吧。 “那位祖宗,和墨氏似乎关联颇大。”殷黎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挑重点说,眼眸中闪过凝重,“你还记得那座荒废的府苑原来是什么吗?” 墨懿微微一顿,想了想,“似乎是四国鼎立时,当年一位极其受宠的亲王府罢...还是其他?” “我族中记载,那一代墨氏皇帝的皇后,姓卿。” 墨懿听出了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卿氏那位祖宗,是几百年前的人?” “有可能。”毕竟从现在知道的和流传下来的史籍中,只能推出这么多。 墨懿抿唇,起身,唤入侍人道:“看好她。” 看来要去皇史宬一趟。 如果殷黎所说属实,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殷黎看着墨懿难得步履匆匆,打了个哈欠。 总算把他支走了。 在他回来前赶快睡觉吧。 ...... 卿淡昽抬眸看向半夜到访的不速之客,疑惑道:“怎么?” 墨懿斟酌片刻,开口:“我想知道...为何你对我如此忍让。” 清风拂过,海棠树影婆娑。 虽是冬日,树间仍有青翠欲滴的叶。 气氛微有几分沉重。 卿淡昽也不惊讶,垂着眸似乎在想心思。 良久,她开口询问道:“是宫家那个家伙告诉你的?” 墨懿颔首,“以及朕在皇史宬内发现了一些北辰与墨氏的交集。” “因为一个老家伙。”卿淡昽回答,眼中暗光闪逝。 “可否一见?”墨懿试图探知底线。 风渐止。树寂然。 卿淡昽看着他,似乎是不悦地抿着唇。墨懿和她坦然对视,极其风清云淡。 许久,她阖上眸,淡淡道:“他在北辰。如果要见,就随本尊回北辰一趟。” “一趟几日?” “至少两月。” “请允我考虑一下。” 墨懿道,垂下眸衡量弊害。 两个月,就差不多过年了。 他方才虽然有试探的意味在其中,但并非不想见见那个人。如果能以此一趟而明始末,也是极好的。 况且,借这个机会让毓儿锻炼一下,也不是不好。 念及此处,墨懿道:“我可以腾出两个月时间,淡昽以为何时启程?” “随你。”卿淡昽见他决定,也就不多在意,起身回房,“本尊要休息了,慢走不送。” ...... 翌日卯时。 楼遐听到殷玖殷玖府中的下人前来替其主告假,微微发怔。听到了告假的理由,眉头更是皱起:“告假在家背律疏?” 下人似乎极其惶恐,垂头应“是”。 楼遐虽然有一点儿不悦,但还是批假了。他淡淡道:“回去告诉她,她来的时候背给本官听。” 下人应诺,惶恐而退。 楼遐想了想,觉得还是最后给她一次机会罢。 不然她明日肯定会被袭弭一封弹劾至九重天! ...... 殷黎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环顾四周,早没有墨懿身影。 她松了口气,从榻上爬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薄被从她身上滑下,她微微一怔,此时身后传来冷淡的女声:“您可要用膳?” 殷黎回头,温雅颔首:“多谢。” “陛下今日走时言,您醒了就可以传膳。”女子说完,转身传膳。 殷黎眨眨眼,方才点头的时候,似乎没有听到铁链的声音? 她抚上颈部,发现其上的铁圈已经被除去。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地有点复杂。 文德...这是要做什么? “如今已巳时二刻,请您尽快用膳。”侍女说,眼中鄙弃和不屑未曾隐瞒。 这个女人欺君入朝也就罢了,还竟然为了爬上高位甘愿当陛下的人。 不过陛下也就刚开始有兴趣,玩腻了之后还不知道这位大理丞会怎么死呢! 殷黎自然看出她的鄙夷,但以为她不过在鄙弃自己被墨懿圈/养,也没有过多在意。 她坐下用膳,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何处了。 用着膳,殷黎听到了脚步声,微微挑眉,看向门口。 文德的节奏不是这样的,是谁? 她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微微一窒。 彦札站在门口,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她。 殷黎起身,失态道:“兄...你是何人?”说到一半,想起了什么,突然改口。 彦札缓缓阖上眸,淡淡道:“陛下传令让我来接你。” 他还以为不过是陛下难得想要开他玩笑,准备来一趟后明日联合那些家伙上谏。 没想到... 殷黎向后退了一步,不曾有这么慌乱过。 彦札语气平静,“以及,为什么殷玖说你已经死了?” 殷黎仓促地后退几步,侍人见状暗道不妙。 不是大理丞,而是大理丞的亲戚啊! 要是这件事被陛下和大理丞知道了,她就要交代了! 彦札立在原地不动,眼眸冷沉而愤怒:“殷黎,你给我说清楚!” 殷黎咬唇极慌乱地唤道:“兄长...” “陛下说你试图自尽,又是怎么回事?”彦札咬牙切齿问道。 他一步未动,却步步紧逼。 殷黎微微一窒。 文德知道? 还告诉了兄长?!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为什么你的奸夫是墨懿?!”彦札气急败坏,直呼国君名讳,完全不顾君臣上下。 怪不得这么久都找不到奸夫,原来是墨懿! 而且墨懿有了墨毓还来招惹殷玖! 殷黎:我选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