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玖考完了“博学宏词科”,神清气爽。 虽然她未中状元,但也是二甲。而且,状元真不好当。 殷玖唇角噙着的笑微冷,昳丽的颜惊艳了旁人的眼。她在朝中连滚带爬了九年,怎不知状元所承受的压力。 酒楼临窗的人目光微有几分呆滞。 坐在他身边的人关切问:“怎么了,子畅?” 秦疏收回目光,勉强道:“无事。”他抿了口茶,掩下失态,恢复了平日里的温雅。 唐柯看了一眼街道,也看到了那个少年,称赞道:“颜好任性。” “直茂休得妄言。”秦疏皱眉道。 唐柯讪笑道:“子畅依旧严人律己。” 二十五岁的秦子畅正值壮年,青年才俊,有大族秦家铺路,才华横溢,入仕六年便坐到刑部主事之位,无数闺中贵女想成为他的妻子,可谓人生赢家。 街道上的殷玖并不知道自己入了别人的眼,微垂美目,桃花眼清正锐利不逊凤眸。桃花飘落她的肩,被她轻轻拂去,整个人宛若松柏,宁折不弯。 她如今不过初出茅庐,如果处事圆滑,倒不适合与人结交。如今她重获新生,如果一心想着报仇,才是可惜了。 入仕的原因,差不多被那时沉迷于儿女情长的她忘了,而如今却又差不多想起来了,方入仕的她,是冲着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去的。 为了告诉她那个抛弃妻女的父亲,为了让他后悔,也为了…和郄哥共度一生,而不被他族中人看扁。 但她本末倒置,竟喜欢上了别人,背弃约定,最后落得那种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上天给了她一次改悔的机会,如今绝不重蹈覆辙,定要活出自己的光彩! ( 陛下:雄心壮志。殷玖:QAQ求不打脸) …… 第一天上朝,殷玖还是浑浑噩噩的。 说好从校书郎开始呢?怎么直接被丢到御史台混吃混喝了? 作为一名新晋的监察御史,殷玖快哭了。 她对柏树花粉过敏啊!而如今正在花期,她估计要完。 不管了先上朝。走一步…看一步罢。 …… 墨懿眸子迷醉,似醒非醒:“有事禀…无事退。”好困… 众臣:我们忍…陛下是不能骂的,纵然他再恶劣! 彦将军在心里叹了口气,出列,语气严肃:“臣有本奏。” 见到是她,墨懿坐好了,眸子微眯,神色淡淡:“准奏。”是阿瑭,就给她一个面子。 “今御史左台越发猖獗,微文深诋,百官惶恐,俯首称低,乱朝堂之礼。”彦瑭冷声道,将众臣不敢妄语之事明晃晃地丢上朝议,“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一旁的御史左丞笑眯眯地出列,“将军此言差矣,群罪吏俯首认罪全因御史明察秋毫,不放过任何恶人,您岂可肆意污蔑下官等忠心耿耿的御史?” 彦瑭微微冷笑,面容漂亮地惊人,“本将怎么听说左台有言“无一个定百脉招不了的,有就加一个仙人献果”呢?” 御史左丞嬴芾笑道:“许是御史过于正直惹人嫉恨,方有此类谣言传入将军之耳,使将军误会了。”那个熊的乱说! 潜台词:你不分是非以谣言惑陛下。 杞翃:御史台那群家伙!盗用他的至理名言! 彦瑭才欲开口,那厢墨荃便笑容灿烂地出列,参与这场战争:“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嬴左丞谨言慎行怎么会有这种谣言。” “下官光明磊落,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谣言止于智者,然?”嬴芾反驳起来毫无压力。 墨荃含笑,“左丞巧言善辩,本王拙口应对不得,不若唤入一位御史问问?本王记本次二甲才华横溢,陛下使之入御史台,许是个询问的好对象。” 哼,小样,跟他抢媳妇! 嬴芾暗骂这笑面虎,那新人他看了,十分耿直,怕是要好好想想如何构巧言推罪名。纵心下这般思量,面上依旧欣然,“沭王言之有理,请陛下唤入一试。” 墨懿懒散道:“宣。” 墨荃心下那一丝诡异感救才散去,就说嘛,皇兄前几天怎么可能为了殷玖罚自己。 彦瑭美目清扬,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为何要给那个二甲挖这么大一个坑?那二甲得罪他了不成? 看到殷玖后,她立刻明白了原因,冷眼望向墨荃,后者“恰巧”避开了她的目光。 彦瑭快气笑了,一个新晋二甲,值得他这么斤斤计较吗? 殷玖恭敬行礼,容貌温和昳丽,模糊了性别,桃花眼清正,“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仪态度无比熟稔,宛如身处官场已久。 甫一行礼,殷玖就感觉不对。 她太过熟练了,而方入朝的人,是不会这么熟练的。 但是,莫名感慨,物是人非,陛下永在。永远上朝都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被群臣敬畏着,高不可攀,宛在云端不胜寒。 陛下永远不变。 她莫名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个人喜欢陛下了。觉得他太孤单,太寂寞,希望能温暖他,故飞蛾扑火,粉身碎骨犹不悔。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