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黛玉竟能入女学,别人尤可,性子最是活泼的雪雁已经不可思议地叫:“天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咱们姑娘竟然也要像那些爷们一样正经上学啦?还是皇后娘娘办的女学?” 玉竹却猛地拍了雪雁一下:“你这小蹄子,说话就说话罢,做什么要掐我呢?” 雪雁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道:“原来真不是在做梦啊?” 林平家的对黛玉道:“原来是这桩喜事,怪不得老爷怕我们讲不清楚。果真该贺喜姑娘,就是太太看不见,不然的话,咱们太太指不定又多高兴呢!” 乍闻母亲,黛玉不禁有些失落。林平家的见了,忙作势朝脸上拍了下,道:“瞧你这不中用的家伙,越发的老迈昏聩了。” 黛玉失笑:“妈妈做什么呢?这与妈妈有甚相干的。”想了想,对雪雁道:“去告诉你紫鹃姐姐,就说是我说的,这是我房内的喜事,凡我房内的丫头们,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 雪雁听黛玉如此吩咐,欢喜地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不想今竟是双喜临门呢!” 玉竹道:“你这怪东西,姑娘又不曾短了你的月钱。” 黛玉朝雪雁嗔道:“还不去找紫鹃去?再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你的可就没了。” 还没说完,雪雁已经一溜烟地掀帘子跑了。 林平家的朝黛玉道:“姑娘也太惯着她些了。” 黛玉不以为意道:“雪雁一向心里有数,再说,她抛家舍亲地随我至京中,也就在我跟前随意些。” 林平家的方不再言语。 黛玉又道:“父亲已经办妥了入学事宜,可咱们在京中,竟还不知道学堂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开学呢?” 玉竹道:“我们今来拜见姑娘,林语因不方便进内院,我婆婆遣他去咱们林家在京中的宅子里整理打点去了。等我回去,让他打听打听也就是了。” 一时间,紫鹃并房内得了喜信的众丫鬟前来为黛玉道贺,又有贾母处遣人来问。 黛玉想着以后每日里上下学,少不得要麻烦贾府上下,此事在贾母处提过才好。因此要亲身往贾母处道明缘由。 林平家的忽地一拍手,道:“哎呦,瞧我这记性,临上京前老爷特特嘱咐我告诉姑娘,因为姑娘上学不比往常,要每日里出门,因此让我带了五千两万盛钱庄的汇票给姑娘,供姑娘今年上学期间的一应使费。另外让我家那小子每日里套车接送姑娘,他们这府里爷们多,竟是不必劳烦贾府的车马。老爷还说了,让姑娘安安心心地做学问,他在扬州已经两任了,已经上折子往京中调,最迟六月间就有信了。” 黛玉不想还有如此喜事,不由喜气盈腮,颊上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下去,也不由得合掌:“这才是雪雁那丫头讲的双喜临门呢!”林平家的和玉竹都笑了起来。 黛玉这才摇摇地往贾母房中去。一进门,贾母就道:“我刚听丫头子们在外嚷嚷,什么上学堂,这可是怎么回事?” 黛玉先是盈盈一拜,才坐到贾母身边道:“当今皇后娘娘办了女学,陛下又下旨为官有爵之家皆可送女上学。父亲因想我林家以书香传家,遂命我也去学堂上学,不过是个不坠家风之意。” 贾母听到黛玉要抛头露面地上学堂,本是不愿。又闻是娘娘主办,陛下下旨,方不再言语。过来一会才道:“好孩子,这做学问最是辛苦,你自来娇弱,可怎么受得住呢?你父亲也是,陛下又没有强求,他也不知道怜惜你。我就说这爷们的素来粗心,只想着什么家风门楣的,都不顾惜孩子身体,好好的孩子都叫读书给坏了。依我说,这学业尽力就行,可不许学那什么头悬梁锥刺股的,身体要紧。否则,不独我,就是你母亲泉下有知,也要伤心呢。” 黛玉耐心听完贾母这一大篇子的话,方起身回到:“外祖母说的是,我记住了。” 此时正是快到用膳之时,众人皆在贾母处。两人说话,府内的姑娘媳妇们都听到了。 众人心思却各不相同。 邢夫人素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王夫人并李纨婆媳听别的尤可,只听到“好好的孩子都叫读书给坏了”,都想起贾珠,一时间想儿想夫的,都是泪盈于眶。 王熙凤是个爱财尚权的,根本不在意这些。 迎春和惜春别的倒可,只羡慕黛玉可以出府。独探春听了,又是羡慕黛玉可以上学念书,又是自苦自己托身姨娘肚子。 贾宝玉向来厌恶读书,只可惜不能时常见到林妹妹,忙开口道:“林妹妹,你怎么也要去学里啦,和我们姊妹们一起赏花作诗岂不风雅?干脆不去罢了。” 黛玉尚未开口,贾母忙道:“又胡说,仔细你老子捶你呢。这是陛下娘娘办的学校呢。”想到宫内的元春,又对王夫人道:“咱们每日家在内院,都成长耳朵的聋子啦。咱们这等人家,也该送他们姊妹三个去读书,不拘学些什么,好歹去见见世面,交些个投契的金兰姊妹,出阁后也可互相照应。” 王夫人忙应了:“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