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永和三年(后赵建武十三年)三月初五,后赵帝都邺城的一家大院中,当家的老头儿正在逗弄着自己的孙子们,老头儿显然是心情不错,突然他看到了自己大儿子的三子的时候,忍不住问自己的侍卫,“浦刚,老夫听人说瞎子伤心的时候,只有一只眼会流泪,这是真的么?”
说话的老头儿是氐族酋帅,后赵的略阳郡公蒲洪,而被他逗弄取笑的则是自己长子蒲健的三子蒲生,这小子天生独眼,相貌自然是跟英俊谈不上边,其人的性子更是性格暴躁、凶悍,对于这个幼而无赖的孙子,蒲洪也很不喜欢,相对这个满是缺点的蒲生,他更喜欢性子温文尔雅的蒲坚。
听了爷爷的话,小蒲生自然是勃然大怒,他一下抽出自己的佩刀,一下捅进了自己瞎掉的那只眼,献血瞬间流了下来,他冲着蒲洪大声道,“爷爷,你看这难道不是另一只眼睛的泪么?”
蒲洪虽说也曾是刀头舐血过来的主,却也被这小小孙儿吓一大跳,这也太残暴了噻,不行,,老夫得让他知道好歹才行,于是老头拿出鞭子就来打他。没想到蒲生竟然放声大笑:“我的好爷爷,你要是就这么打我,我可不害怕,要知道我连刀劈斧砍也能忍受,难道会怕了你的鞭打么?”
蒲洪老头儿,一看自己的孙儿如此顽劣,他也很是无语,就想吓唬吓唬自己的独眼孙子,“生娃子,你要是再这样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夫把你贬为奴隶!”
这蒲生天不怕地不怕,反而回怼:“哼,你把我贬做了奴隶又怎样,难道我还跟不上石勒么?”
石勒是谁?这个石勒可不简单,他可是华夏历史上出身最低的帝王,要知道他可是完成了从奴隶到帝王的逆袭的强人,不客气的说,这个石勒就是一个低配版本的成吉思汗,虽然现在石勒已经死了,但是即位可不是石勒立的太子石弘,而是一个千古罕有的暴君石虎,而蒲洪这时候还在石虎手底下当差,蒲生说的这番话可就是反话,那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灭族那就如同抱在怀里的西瓜——十拿九稳了!
蒲洪之所以害怕,还因为前几天他差点就被石虎给弄死了,要不他能慌得一逼?要知道这个石虎是一个绝对的暴君,而蒲洪其实也看不惯石虎的残暴,因此在前几天他大胆的向石虎进谏。
蒲洪在进谏的时候先用圣主应该做什么、亡国之君会做什么来让石虎重视自己的言行,然后直接指出石虎常常奢华的外出狩猎、夺人妻女、纳后宫十万、大兴土木、不修道路、严刑酷法等种种劣迹,劝石虎要注意改善。
这次建言,蒲洪突破了自己以前只关注部族安危的局限性,将关注点转向了天下。在暴君石虎面前,要说出这番话是要有底气的,但也更需要勇气。
让蒲洪意外的是,在谏言之后,石虎仅仅是很不悦,大概是忌惮蒲洪实力太强,他只是转身回宫睡觉去了,没有接受也没有治蒲洪的罪。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蒲洪自身实力雄厚,恐怕仅这次,蒲洪已经是死人了。
不过对于石虎这样一个暴君,伴君如伴虎就更不是说说了,要知道自己一家眼下就在邺城,就在石虎眼皮底下,要是被石虎知道了自己独眼孙子的话,那还了得啊,想到了这里,蒲洪赶紧对儿子蒲健说:“世健(蒲键的字)啊,这孩子太过暴虐,要是长大了必然祸及咱们家人,必须早日除掉,免得日后祸害家人!”
蒲健也不含糊,拔出刀来就要砍自己的独眼儿子,没想到这时候蒲洪的幼子蒲雄站出来制止,“阿爹,三哥,生娃子毕竟还是小孩子,将来好好教教一定会变得,老话不是说树大自直嘛,再说了只要这话儿只有咱们几个知道,传不到陛下那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