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格外刺眼。

她知道他在为许周儿守丧。絮儿的心里略起一阵酸意，尽管她死了，却还是，活在他心里。

她放下轿帘，带上盖头，闭上眼睛。

她听着那马蹄和越来越远的炮竹声，便知晓自己即将出城，出了城，这个国家便只剩自己一人。

柳集终未看自己一眼。

“我是不是错了。”她嘀咕着，眼泪从眼角滴落到手心里。

.....

长龄坐在被雨打湿的屋檐边，便看见柳集急匆匆的赶来。

她起身刚愈问好，便被直接冲进房门的柳集吓了一跳。

柳集似乎早就心跳加快，进了房门便喘气了起来。

一看倒在地上的林洛阳，浑身被染成红色，在地上发抖着，他的眼神便慌乱了起来。

“小洛！小洛！”

他抱起林洛阳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长龄听见里面的叫喊，便赶紧进来一看，吓得她直接摔倒在地。

“啊！这，县令我....”

“去！把观儿喊来！问问她怎么办的事！”

长龄吓坏了，她第一次见平日温文尔雅的县令发火，便急匆匆的跑出去，还在台阶处摔了个狠跤。

林洛阳眼睛似乎哭肿了，她攥着柳集的手。

“子仟死了。”

她委屈又难过的吐出这几个字。

刚干涩的眼泪便又打湿了眼眶。

柳集见她这幅模样，便也眼角通红，情不自禁的流泪了起来。

“她若活着，定不愿看你哭，你要快些好起来。”

“她为我死的吗。”

柳集答不上来，他想不到林洛阳知道答案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却又觉得，她已经知道了。

“她给你留了封信。”

林洛阳眼里闪出了一丝丝的光，却又随即暗了下去。

柳集从怀里拿出，小心的拆开，将她扶起便递给她。

她的手微微发抖的接过。

然后看着那个上面的字。

“姐姐，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你带着我做了很多事情，你带我偷偷翻墙出府，带我看灯，看风景，逛酒楼，带我救人，为我摘花泡茶，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我知道你现在在受苦，一定很疼吧，不过你再忍忍，接下来让我替你吧，你给我那么多甜，我也想给你一点甜。你真的很好，我好想再看看姐姐。你不要难过，我只不过变成蝴蝶飞走啦，希望你以后把我葬在你住的地方，我想和你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姐姐你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勿念

子仟留。”

林洛阳终于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柳集把她的头抱在怀里，她的泪水打湿了柳集的衣衫，也伤痛着柳集的心。

......

“我想去看看她。”

“好。”

柳集替她穿好衣衫，一身无绣花的青色素袍，轻轻挽起的长发只随意插了根簪子。

林洛阳在柳集搀扶下走出门，却望见跪在雨里的观儿。

“你罚她了？”

“是。”

“叫她起来吧，雨如此大，着凉了便不好了。”

“好，听夫人的。”

柳集对着雨里淋的通体湿透的观儿招呼了几声，她起身走来，见着林洛阳，便是扑通一跪。

“夫人，对不起。”观儿脸上流淌下来的，不知是泪还是雨。

“起来吧，不要紧的。”

林洛阳笑着望着她。

观儿犹犹豫豫的站起来，退居到他们二人身后。

“去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柳集斜过头，望着观儿。

“是。”

雨下的小了些。

空气里全是泥土被冲散后散发的香气，带着淡淡的桂花芳香。

柳集搀扶着林洛阳，到了屋后的花园里。

他知晓那花园不仅仅是他和林洛阳的回忆，还是林洛阳晓晓和赵子仟的回忆。

那一张长长的墓碑立在花园的角落里，任凭雨水击打滑落，石碑随立在那里不过数日，底部却已经全是泥渍痕迹。

林洛阳只觉得心头一颤。鼻尖泛起一阵酸楚。

从前在花园里追着蝴蝶玩闹的姑娘，如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泥土里长眠着。

她侧过身，把脸埋在柳集的肩头。

她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