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确实不算好,毕竟快要入冬,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好在最近没下雨。
两人街上走着,陆知辰卖关子不说去哪里,只叫她跟牢。
“那你先把锦囊还我啊!”孟星澜的锦囊被收走了,说是替她保管。那里头有防身的药粉和解毒丸,她还是想自己拿着更安心些。
陆知辰好似没有听见,领着她在小巷里悠哉悠哉穿梭。
“若你离家,就是放弃了贵族身份。你没身份路引,被官差查到就一定登记为奴籍。”陆知辰停下脚步,眼神从头到脚扫视她,“呵呵,虽然你还没长大,但姿色可期,八成是送去娼院的。”
孟星澜拿眼瞪他。陆知辰毫不介意,又说道:“姑且算你有本事,弄了个假身份,是个平民罢。以何为生?”
他在前头走着,也不回头看她,听脚步就知道她跟着,不怕丢。
“也许有很多很多钱,一万两,好不好?拿去买个宅子,雇几个仆人,安安静静生活。”
孟星澜没这么多钱,浑身上下就只有陆知辰胸口的银票,还剩一千三百两。她也不想要仆人。
“一千三百两,买个宅子连地契,大约七百两,二百两买家具,还剩四百两。你吃得不多,一年花销三百两够了。”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笑,“第二年夏天我去给你收尸。”
“我……自己赚钱。”孟星澜心虚道,冷汗淌下。她没有任何一门手艺能立足,下棋又不能赚钱。
陆知辰也不戳破,又道:“钱这事就不提了。你看看,这墙头高吗?”他们所在的巷子前后都是民房。
孟星澜打量几眼,觉得自己努努力也可以爬上去,于是回答:“不高。”
“连你都觉得不高,男人更不会觉得难爬。你可知道,平民的墙有多高,官府有规矩的,不能擅自建高墙。”陆知辰又问她,“你若是一个人住,男人翻墙进来,会怎样?”
“学……学武功,能自保。”
“你能跟谁学武功?三年只能打个基础,你来得及吗?再说人家就不会带着蒙汗药或者迷烟放倒你吗?”
孟星澜走不动路了,她觉得人生一片灰暗,离开侯府自己基本活不下去。
“如今天下太平,没有人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被官府抓住会砍头的。”她懂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道理,只是还想逞个强。
“天下不会永远太平。”陆知辰回过身面对她,冷冷站在巷子中间,眼底戾气一闪而过,铁青着脸说道。
孟星澜点点头,这道理她也懂。于是提出新的方案:“如果我卖身进哪个府邸做婢女,可以吗?”出卖劳动,有人管饭。
“跟我来。”陆知辰嫌她走得慢,抄起她的腰,用轻功带着她飞檐走壁。
他们落在一处大宅子后院房顶上,看见满地婢女跪着,总有十七八个,老婆子拿着藤条挨个儿抽打。
“说!是谁拿了二夫人的碧玉玲珑钗!”一众婢女都跪在地上哭喊,都说不是自己,身上衣服乱糟糟的,有的已被抽出血痕,染红了衣服。
孟星澜蹲在屋顶看着院子,她有点不敢动,怕脚下瓦又碎了,又怕自己一不当心滚下去,毕竟屋顶是个斜坡。她双手紧紧抓着陆知辰的手腕,不敢放开。
“这些人做什么?主子丢东西就用这法子找?”她叹为观止,吴府从来不这样对待下人。
底下有个婢女昏过去,身上立刻被泼了一桶水,抖着身子醒过来。
陆知辰跟她解释:“都是卖了身,有的卖几年,有的卖一辈子。做了人家的婢女,挨打挨骂都是轻的。但只要在府里头,做主的永远是主子。想打想骂都可以,死了也就一条命的银钱,你中午不是看到了么?”
孟星澜点点头,又问道:“如果我做事利索,得了主子喜欢,不就免了被打骂吗?”
“这底下十七名婢女,其中只有一人偷拿物品,其余十六人全数挨打。你觉得你不做错事就能逃得了挨打?”
“那就卖身给风评好的府里头,像吴家那样。”孟星澜始终觉得出卖劳动也是个出路,不想放弃。
“通人情的府邸不是没有,都是知书达理的,可这样的府邸离着朝廷也近。孟星澜,别看你打扮得不怎样,可就是站在人堆里特别好认。你怎么保证那家主子不对你起疑心,把你送回侯府?”
孟星澜不以为然,天下这么多名门,哪可能她爹都认得。
陆知辰深深凝望她,又道:“长得好看的婢女,老爷少爷大多收了当通房丫头,伺候得好给个妾室的身份,但依然是奴籍。只要写了卖身契,就不再是平民。”
孟星澜小脸煞白,她没想到这一层。
陆知辰突然朝她一笑,露出白牙:“你可知按律,老爷之间互相赠送妾室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