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厅里一闪而过的李崧自然看到紧跟过来的纯子。
“原来,这张脸,还真的对了她的胃口?”
“啧,倒是还有点用处。”
李崧抬手附上脸颊,嘴角邪肆地勾起。
他本来打算再也不要用这张脸了呢,没想到,竟然有女人独独喜欢这款。
舌尖上银色的舌钉微闪,银丝粘连在牙齿和舌头间,尤物似的。
“那是什么厅?”
跟着走过好几个主题偏厅的纯子脚步顿住,皱眉。
破布娃娃,蜘蛛网,腐旧,堕落,是这个偏厅的特色。
纯子扫了眼门边的名字。
每一间偏厅都有一个主题,也都会被赋予一个名字。
而这间的名字叫——旧墟。
旧址废墟吗?
纯子按住眉心,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前世孔俊的家。
301号房间,空荡荡的,一张大床尤为突兀,床边靠着一个破布娃娃,她抬头望着屋顶时,眼底最后一片记忆是爬满的蜘蛛网和那两个魔鬼的脸。
“唔!”
纯子狠得皱眉,脑子里的画面一阵混乱。
有车祸,有黑衣人,还有无尽的江水和泥沙,最后,是一片血色……
“啪嗒”一声,纯子手里的酒杯掉落,大理石黑如夜幕,照的见人影似的。
纯子蹲在地上捂着头,喘着粗气。
她的记忆,她的记忆控制不住了。
无数大大小小的画面在她的脑子里爆炸似的涌出。
四个不同的人生,四种不一样的苦旅,挤爆了她的脑袋。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边上的服务生忙跪下来,扶着人起来。
又有服务生端了清水过来。
纯子抿了口,摇了摇脑袋。
她的手纤细白皙,上面还有红色的丹蔻,在黑色大理石瓷砖的映衬下,梦幻似的。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记忆汇拢。
嗯,她是纯子,她在为沈桑桑报仇。
不对,她是沈桑桑,她在借纯子的身份为自己报仇。
对,她要报仇。
纯子按了按眉心,扶着楼梯站起。
周围的人相视一眼,退出偏厅。
旧墟里的构造真的很像州城的偏僻小区。
没有贴瓷砖,没有楼层灯光,也没有监控……
只每层开了一个小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光。
在八号,外面是底下一层,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
纯子缓缓呼吸了几次,慢慢抬头,楼梯口,一个人背对着她。
“纯子……”
他的声音阴沉,哑哑的。
纯子听过。
从前,他说,“就她?”
带着十足的不屑和讥讽,将人看进尘埃里。
李崧……
纯子喉咙里泛着血腥气,指甲抠进肉里。
“是桑桑让你来找我的?”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让她的声线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你叫起桑桑这个名字,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呢。”
和他想象中的那个女人叫自己桑桑时有点像。
柔柔的,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自然是有味道的。”
纯子一步步上楼,眼睛盯住上面的人。
“既然他让你来接待我,难道不是该你主动来服侍吗?怎么,还需要我亲自上去?”
纯子停在两步之外的楼梯上,李崧半靠着楼梯,手指贴着唇。
他还是一样的瘦弱,白皙,侧脸看起来,像是邻家少年一样。
可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他曾经是个魔鬼。
也许,现在也是……
“唔,其实我的房间在楼上,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都有自己的地盘的。”
李崧侧过脸,勾着笑。
嘴角泛白,脸色也很白,惨白的微光下,整个人呈现病态的不正常的冷白色。
纯子的瞳孔骤缩,捏着扶梯的手骤然收紧。
她,竟然再次看到这张脸了。
他的脖颈处还有伤疤,好像是新添的,自然还有暧昧不清的印迹。
纯子压住自己的冲动,偏头扫视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二层楼,杀了人之后再跑也来得及。
她抬手撩了一下长发,遮住自己今天夸张的耳钉。
发间的红色耳钉微闪,然后再没异样。
3号公馆内,阿尔法大变了模样。
他的胸腔前缓缓伸出一台微型电脑,将纯子的那台连接在一起,然后脑袋上的天线伸长,像个豆蚕似的。
蓝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继而转为黑底白字,间歇不停地工作。
“卫星系统已连接。”
“地图扫描完毕。”
“八号会所锁定目标。”
机械的电子音传入纯子的耳朵,微微的热源提示她阿尔法已经准备完毕。
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那里,她藏了一把折叠刀。
李崧盯着纯子的眸光微闪,意味不明的扫了眼纯子,出声叫人。
“来人。”
进来的是黑衣保镖。
纯子摸刀的手顿住。
她若无其事地眨了下眼,盯着黑衣保镖蹙眉。
她真的见过他们。
在刚才错乱的记忆里。
李崧扫了眼纯子,漫不经心:“没有吩咐,这间偏厅今晚不对外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