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之下,决定可以致书给城外大营的杰书,让他设法组成一支骑兵,择机悄悄埋伏在城外,然后趁明军大军围攻城垣之时,等待机会发动突袭,攻破对方的火炮阵地,只要设法摧毁了这些火炮,则明军的攻势必然受挫,说不定还可以大胜一场。
不得不说,两人的这个想法很好,然而却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因为如火炮阵地这般重要的地方,明军怎会不严加防范?这次故意示弱,目的就是要引他们上当。不过接到书信的杰书却被他们蛊惑到心动,不过他又决定把攻击的目标做个调整,那就是干脆直接攻击明军的后军大营,设法捣毁对方的指挥中心,则不难获得一场大胜。
第二日上午,明军例行摆开阵势,然后对杭州城进行炮击,眼看到了中午时分,这时明军就开始休息用餐。早在城西附近集结埋伏的近万清兵精骑一看机会来临,立即全力杀出,准备从侧翼突击明军的中央大阵,意图直击对方中枢首脑。
不过明军一方早就有新式的望远镜为大军的眼睛,很早就发现了远处有尘土飞扬,似乎有军马集结的异状,随后派出探马,立刻发现了正在集结的清军骑兵,随后迅速调整阵型,严阵以待。还在清兵骑兵冲锋之时,明军的火炮就已经掉过炮口,转向了西南方向,对清兵骑兵展开了炮击,随着一声声的钢铁咆哮,清兵的骑兵队伍开始出现了死伤,等到好不容易穿过炮击区域,已经损失了一千多骑兵。
这时清兵距离明军的中军阵地,其实已经很近了,似乎眨眼间就可以冲到对方阵营之中大杀一阵,于是清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嘶吼着发起了全力的冲锋。不过此时的明军阵地后方,早就埋伏了一个大队的掷弹筒兵,近百具投掷器早就严阵以待,眼见清兵骑兵冲到不远处,这些投掷器立刻发威,随着一枚枚的炸药包沿着弧线飞出,在清兵骑兵队伍里面炸开,弹片四下炸开,将血肉撕裂,骑兵队伍遭遇这种打击,立刻就变得散乱起来,许多战马还因此而受惊,立刻冲乱了整个冲锋队形,这样在很短的时间里,起码有三成以上的骑兵阵亡或受伤,失去了继续攻击的能力。
剩余骑兵冲过了这段死亡地带,看看距离明军大营已经不远,可是明军的中军阵地之前竟然早就开挖了几道看似零散的陷马坑,前面冲锋的骑兵在不备之下就被绊倒掉入,慌得后面的骑手连忙躲闪绕行,于是冲锋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眼看清兵精骑逐步逼近,此时明军中军的火枪兵早就严阵以待,这队火枪兵乃是随着沐剑声参加了多次大战的老兵,他们心理素质极其稳定,无视清兵骑兵大队的惊人气势,各安其位,听从指挥官的命令摆好阵型,依次展开攻击。随着三千名火枪兵整齐的轮番射击,立刻在两军阵前刮起了无数道钢铁的旋风,密如雨点的子弹尖啸着划过阵前,穿破甲胄,打入对面的血肉之躯。。。火枪兵们一边射击,一边缓步后撤,犹如筑起了一道牢不可摧的防线,随着一轮轮的枪响,这支冲锋的清兵队伍不断有人落马,很短的时间里再次减员近半,最后仅剩不到三成的兵力终于冲到了对方阵前。
眼看敌军已经快到了跟前,这时明军的火枪兵们迅速后退,而明军的前排则出现了许多的长枪兵,迅速在阵前排起了长排的枪刺,一丈多长的铁枪依托地面和盾牌,紧密排列的如同刺猬一般,让这些骑兵根本无法闪躲,只好直直的撞上去,也有人试图跃过这道刺墙,奈何战马经过了一段距离的高速冲锋,其后为了绕开陷阱又特意减速,哪还有多少力量来跳跃突阵,最终只能眼睁睁的被连人带马被串成糖葫芦,陷入乱军阵中。
经过了这三轮打击后,除了部分人员逃跑以外,最终仅有一千多名残余骑兵,冲破了明军的防御,勉强进入了明军的中军阵地。可是到了这会,他们才发现由于速度减缓,他们已经难以展开冲锋,反而被大批的刀盾兵和长枪兵围攻,其中大批的人马,都是一些披着皮甲的黑漆漆的家伙,这些家伙悍勇无比,而且丝毫不惧怕死亡,前赴后继的围攻上来。。。而外围的火枪兵们也再度排好了阵型,展开了零星的点射,于是结果可想而知,很短时间里,残余的清兵精骑就此覆灭,要么受伤被俘,要么就此战死,很快就被逐一清理,整个战场的枪声迅速减弱,最后完全停止,恢复平静。
战后的战场一片狼藉,几乎血流成河,在这个长达两三里宽,五六里纵深的战场上,人和马匹的尸体随处可见,而受伤的士兵和战马不断呻吟,整个景象十分凄凉,昭示着战争残酷的一面。战后经过仔细清点,清兵的一万多精骑,最终仅有近两千人逃回城西大营,当场阵亡五千余人,随后两千多名轻伤者被俘,一千多重伤者不治而亡,这支江南清兵唯一一支机动骑兵,杰书手中的一张王牌,几乎成建制被歼灭。这一战也将杰书彻底打怕,此后再也不敢和明军进行这种大规模的野外阵战,完全龟缩进大营和工事里进行防守。
此战明军一方战死七百余人,重伤残废者九百余人,轻伤者近两千,死伤主要是清兵最后突破阵型以后,来回闯阵之时所造成,另外明军还损失了十七、八门火炮,都是为了支援中军时连续发射时损坏的,足见当时战况的紧张激烈。
不过相对于损失,明军不但缴获了侥幸未受伤的战马一千余匹,以及马刀七千余柄,重型骑甲一千余副,轻型盔甲五千余副,另有财物若干和大批的马肉,基本可以弥补损失外,此外打扫战场时还搜集了大量的骑兵装备,这样就可以新组建两个骑兵团,意义重大。
眼看野战失利,明白了败局已定,于是李之芳力劝图喇带兵退往城墙西南一带驻守,万一局势不妙就先行撤退,自己留在城内牵制明军。不过图喇怎会让他独自冒险,拒不离开城池。然而李之芳竟早就有所准备,已经另行说服了杰书,调图喇前往城西大营效命,这样图喇只好带部分兵马离开杭州,仅仅留下李之芳一人守护杭州,等图喇一走,李之芳下令征集精壮,堵塞城门,准备率军和对手决一死战。
图喇之所以不愿离开杭州,还是出于对李之芳的防备,他十分担心自己一走,李之芳就会立刻带人投降,所以迟迟不愿离开。虽然说这位李之芳此前的表现都很好,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否则也不会成为一省总督,不过大战临头,面对兵锋正盛的明军,谁也不敢保证此人就不会产生二心,只是既然上峰有严令,他也只好离开。
等到了城西大营,经过杰书的解释,图喇才明白原来自家的上司早就打算放弃杭州了,面对明军水师强大的火力,连南京那样的坚城都被轻易攻破,何况是杭州呢?所以杰书才会下令在南面的山区地带修筑防线,而那李之芳早就有了必死之心,这次不过就是求仁成仁而已。
图喇听了之后肃然起敬,对上司说道,既然李大人这般忠义,何不设法留其有用之身,以待他日大用?杰书叹道,眼下总要有人来驻守杭州,拖住明军脚步才行啊,而除开此人,已经无人可用了,若是杭州再出一个慕天颜,则我等危矣。
再说李之芳带人死守杭州,本以为明军会立刻发起全面攻城的战斗,谁知一连三四天里,明军都只是派出部分军马,轮流对杭州进行炮击和骚扰,于是李之芳得出一个推断,那就是明军在上次的大战中也损失不小,而且可能也损耗了足够的弹药,所以正在进行调整,也许几天之后,就会发起全面的攻城战役。
李之芳这里心怀惴惴的等候最后决死时刻的来临,而明军却虚晃一枪,借助城西大营的清兵丧胆之时,一方面作出继续围攻杭州城的假象,一方面竟然分出了一支万余人的精锐,悄悄行军转移到了西线,在城内密探人员的接应下,连夜对西面的临安城进行了突击。由于这里的清兵以新兵居多,战斗力不强,而且遭到突袭后迅速溃散,让明军成功打破城门,随后顺利攻克了城垣。此战击毙击伤敌军近三千人,俘虏超过六千,两千多名敌军连夜败逃,明军取得了战场的优势,已经可以从侧面威胁到清兵的后路。
第二天,杰书从败兵嘴里得知这个消息,不由大惊失色,随后如坐针毡。很显然,明军这个动作几乎正中清兵要害,如果分兵去反攻临安县,谁也不敢保证明军会不会已经设下埋伏,就等着清兵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