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道声音在问她,听墙角听清了吗?
随心委实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还好仙尊并不强求,问过之后,自己解释道:“果果任性,无论是师妹还是徒弟都是他的小孩心思,做不得数。”
随心舒了口气,暗道:“那就好。”
果果急得去摇师父的手,却不敢出言打断,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梓玉仙尊又说:“听说你恩公收了你当孙女,我与你恩公同辈,他让我传你技艺,昆山最重辈分,这辈分万不能乱。”
果果放心了。
随心郁郁。
“我门下只有果果一个徒弟,你便拜果果为师吧。日后相见,我与你恩公也不至于平白乱了辈分。你有何意见吗?”
随心看着梓玉仙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讲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偏心他的小徒弟。
可这般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恩公托梓玉仙尊照看她,她哪里敢嫌弃梓玉仙尊的安排。
不但不能嫌弃,反而要荣幸之至。
她笑地讨好:“随心拜见师祖,拜见果果师父。”
说是拜见,也仅仅是比稽首礼低了半分而已,不过总算是表了个态。
梓玉仙尊对礼数并不较真,初次被人称为“果果师父”的果果笑容满面,很是满意的样子。
果果放开了梓玉仙尊的手,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向新收的徒弟:“你来得匆忙,为师准备不足,这还有一些炒栗子,送你拿去吃吧。”
随心一愣,这是拜师礼?可旁边“老仙尊”挤眉弄眼、无所事事、事不关己的模样是为了哪般?还有果果师父,他话音刚落,就一副想缩手把栗子收回去的小气样子,不舍得吗?
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随心半蹲着,双手扯了扯油纸包,她笑地开心:“谢谢果果师父。”
果果嘟着嘴慢慢低下了头,转身又牵上了梓玉仙尊的手。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梓玉仙尊看着“老仙尊”,良久,他淡道:“果果收徒弟,小孩子送了包炒栗子,你也不好在这空手站着,去雪梅湖捉两条鱼来吧,午间煮鱼汤。”
“哎呦!”“老仙尊”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赶紧告饶:“尊上饶命呀,让老奴去雪梅湖不是让老奴去送命吗?鸟儿在猫儿前面晃悠,去捉猫儿的鱼,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粪球跑到屎壳郎家门口晒太阳,注定被滚。虽说灵猫仙子看着尊上的面子不一定吃掉老奴,可老奴也是要被活活吓死的。老奴发誓,再也不给果果吃零嘴了,尊上开恩啊。”
鸟,猫,包子和狗。随心尽量减小拆油纸包的声音,原来他们挤眉弄眼的是这么回事。
果果适时地向梓玉仙尊撒娇,泪眼婆娑地说:“师父,果果不敢了,果果以后再也不缠着雀爷爷要吃的了,你别让雀爷爷去捉鱼。”
雀爷爷?比仙尊还大了一辈?昆山果然是最重辈分的!随心狠狠地咬碎了栗子,像咬碎了忽悠她的坏蛋一样。
“蒙雀,”梓玉仙尊皱起眉头,声音都冷了几分:“若还有下次,你就去雪梅湖守着不用回来了。”
蒙雀千恩万谢,直说:“谢谢尊上。尊上法谕,老奴定当铭记于心。这栗子是老奴问松哥要的,炒栗子的糖是问胡桃半仙讨的,干干净净都是咱们昆山的东西。果果吃坏肚子以后,老奴的心肝都疼了,可不敢去凡间买那腌脏东西给他吃了。不过小孩子总吃零嘴也不好,都是老奴的过错。”
随心站在一旁看热闹,雀爷爷的表情真是丰富,一会儿讨好,一会儿委屈,一会儿又痛心疾首、肝肠寸断,几句话他换了数种表情,老人家却信手捏来、游刃有余。
她又拈了个栗子放在口里,香甜绵软,甚是好吃。果果瞥到了,暗暗吞了口口水,他萌萌地望着梓玉仙尊:“不,是果果的错。果果嘴馋,不关雀爷爷的事。师父想吃鱼汤,果果去捉,可是果果还小不认识路,等果果长大一些再去好吗?”
随心的心早就化了,更何况本就是错怪了旁人的梓玉仙尊,果果可是他宠着的。
梓玉仙尊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无奈一叹:“鱼刺多,我们不吃鱼。”
蒙雀适时地出声:“仙子拜师大喜,老奴做几样拿手菜为仙子接风吧,除了厨艺还行,老奴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你们先聊,老奴去准备准备。”
随心流连炒栗子,自然就向往雀爷爷的拿手菜了,她抿着嘴点头,瓮声瓮气地说:“谢谢雀爷爷。”
昆山的辈分那么乱,也不在乎师徒二人同一个爷爷吧。
雀爷爷走了,果果仰着脑袋问梓玉仙尊:“师父有什么要送给小莲子的吗?”
师祖要送礼,随心赶紧把口中的栗子吞了,油纸包放在身旁的小几上,空出手来。她用帕子擦了下嘴,眼睛晶亮,站的乖巧。
梓玉仙尊轻轻一笑:“仙界之人,不讲那般客套的凡规俗礼。”
随心一愣,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见面礼打发了,刚刚可不是这样跟雀爷爷说的呀。她赶紧对着果果使眼色,希望果果师父帮忙争取下。
果果看到了,他松开梓玉仙尊的手,走到随心身旁,一板一眼地说:“仙界之人,不讲那般客套的俗礼。”
随心还在等待着果果的下文,一双小手已经迅速地拿起油纸包,抱在了胸前。
竟是在这里等着呢。
小气鬼,小气鬼!
随心差点跳脚。
果果假装看不到,看到了也当看不到。他招呼着梓玉仙尊:“师父,我们去外面吃栗子吧。可好吃了呢。”
梓玉仙尊笑得风华霁月,满是宠溺地摸了摸果果的脑袋说:“好。”
一大一小两个小气鬼前后出门,梓玉仙尊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几上的书好好看,莫偷懒,明天早上我会考教你。”
随心差点搅碎了手中的帕子。
“哼!哼!哼哼哼!”待两人都走远了,她终于有勇气表示不满。哼过之后舒服了,她慢悠悠地捡起了几上的书。
“六界通史。”随心喃喃出声,坐在椅子上细致地翻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