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小侯将军,辟邪香不算难得,一般与辟寒香、金凤香相配,其香留香长久,且温润暖和,小侯将军房间里的香气——以及平日里熏衣服的香气,却似乎多了些清冷,有何密法?”
侯聪看着莫昌,有些得意。“我不能说,殿下自己慢慢猜,反正你是我府上的客人,去哪儿都没人拦着。”
莫昌笑笑,算是接受了挑战。白衣对这些一窍不通,他看到侯聪的目光移向了自己,抓住机会问了一句:“缚杀,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丫头倒是很着急。可是——自己一定能赢,一定要赢!
侯聪充满自信。“青松,什么时候了?”
“回大公子,巳时三刻刚过。”
“宇文白衣,你还没有职衔。我封你为拂蕊校尉。”
“等等,”长空打断,“有怎么个官职吗?”
“再多说一句拖出去。”侯聪不耐烦。
“是。”
白衣意识到自己有了军衔儿,连忙蹲下身子行礼谢恩。
侯聪虚扶一把,让她起来,继续吩咐,“青松,上茶,上果品,本朝武卫将军侯聪与拂蕊校尉宇文白衣之间的缚杀挑战,现在正式开始!到三日后巳时三刻为期!”
青松退出房间忙碌去了。白衣等人又随着侯聪回到了堂屋,一行人看着侯聪行事,他坐下,众人也坐下,于是白衣也坐下——就在长空身边儿。
“不行,”元又提出疑问,“宇文姑娘不能坐在裁判这边儿,要坐在挑战你的敌人边上。”白衣带着那么一点儿呆气,想想的确如此,站起来,走到了侯聪旁边——靠墙有一遛椅子,侯聪已经挑了一张靠桌子的坐下,白衣则挨着他,坐了下来。
侯聪只觉得被白衣挨着的那边身子一紧,青松带着下人们来上茶上果。侯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白衣似乎不熏香,因为闻不出任何香料的味道,以及那种制香过程中带过来的火烧火燎之气。那么,如今这缕荡悠悠的香气,是她身体的味道?侯聪命令自己眼观鼻鼻观心,不要继续探究想象了。
侯聪没说话,白衣也没有话说,本就是两个冷漠淡然的人,虽然坐在一起看起来分外漂亮,但安静得像深井。
长空首先注意到了独孤正身上的衣料,“妙啊,你这件是最新的花样。哪里买的?衬着你的脸色,格外好看。而且看起来这镶边极素净,却耐看,绣工也好,哪里做的?”
独孤正谈到衣料和购物,顿时放下了对长空一贯的敌意,对他一连串的问题特别有耐心,“这是高波街上进去之后,左边第二十多家那座三层小楼上,谢老板家的货。”
“谢老板,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经常光顾。他家岂止料子好,送的小点心也可人意儿。但是我前几天刚去,怎么没看到呢?”
独孤正越发得意了,“这料子可不多!只有老主顾才能看到!你在他家买的多了,他会把新货上门给你挑。至于绣工嘛,这是银盘巷底、止君楼欢夜姑娘的手艺,可是买不来哦!”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裁判竟然一片和谐地笑了起来,茶水和果品呢,于是就被不再局促的他们,用了起来。元又夸着止君楼的蒸鱼好吃,长空却说那里盐渍的梅子才是最美味的。慕容行虽然没说话,但是笑容舒缓暧昧,显然融进了那个氛围里。
莫昌也并没有落后,他刚有行动自由才一两天,说起大桐的吃喝玩乐金银铜器青楼女子,竟然如数家珍,提出“水西桥畔惜花楼簇簇姑娘的琵琶、晴江楼恋雨姑娘的舞姿堪称双绝”,当即就被长空无比感动地抢过双手紧紧握住,引为知己。
白衣听了这么多,屡次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确实极少出门,她发现外面这个世界,自己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太多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和这些人一起南下,明明都是挂名在侯聪下面的兵,要一起面对危险、并肩作战的。可是,自己和他们比起来,仿佛是个孤僻的怪物,这该如何是好?
偏偏侯聪这些年来,也没留意这些属下们、心腹们,在不被自己呼来喝去当差的时候,想什么做什么。眼前的这一切,让他费解又寂寞,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两个笨拙的人,在人家热热闹闹谈天说地的对面,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