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踢了一脚六福，呵斥道：“瞎嘀咕什么，还不快去！”

“算了，不想吃了！”赵文扬佯装不悦。

他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刚要去给老爹倒，突然看到六福那惊愕的目光，登时警醒：自己可是败家子，若是表现得孝顺一些，又该惹人生疑了。

老爹一生疑就要逼自己喝药啊……天知道那中药有多苦！

赵光宗已经端起了茶杯，眼巴巴等着，却见儿子又将茶壶放了回去，压根没理他。

哎呀，自己老糊涂了啊，怎会指望儿子给自己倒水呢？

六福眼疾手快，忙拿起茶壶给老爷倒上。

赵文扬喝了口茶，呸，又吐了出去，真难喝！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现在市场上的青盐是什么情况啊？”

仅仅是一句话，竟然令赵光宗感觉有些老怀欣慰，儿子还是第一次主动问做买卖的事，以前逼着他学，臭小子都不学，自己老啦，这份家业终归还是要交到儿子手上的。

赵光宗忙悉心解释道：“我宋国并不出产食盐，唐国盛产青盐，所以我宋国的盐多从唐国购入，盐虽说名义上由官府统卖，但实际上却被几大家族所掌控，比如淮南地区的官盐买卖，就掌握在魏家手中。

魏家垄断整个淮南地区的青盐供应，他们从唐国购买一两青盐，仅需五两银子，可在我大宋境内售卖时，价格却涨了一倍，一两盐要卖十两银子！哎，真是暴利啊。”

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羡慕。

赵文扬质疑道：“既如此，百姓为何不自己去唐国买盐？”

哎呦，不错不错，儿子都能独立思考了。

赵光宗谆谆教诲道：“首先，食盐买卖要有官府许可，私自贩盐可是重罪，若是通关时，被官府搜到夹带私盐，不禁要没收所有财产，还要被抓去坐牢，贩得多的，直接砍头！

其次，魏家等世家大族早已与唐国的盐商签订了独家售卖协议，唐国盐商只卖盐给他们，其他宋人一律不卖。

就以魏家为例，他掌握着整个淮南地区的青盐市场，每年从唐国采购大量的青盐，唐国的盐商自然乐得其成，自会努力维护这种关系，又怎么破坏合作，私下售卖盐给其他宋人呢？”

赵文扬默然点头，这是经销商模式的雏形啊。

“不对啊，我大宋地大物博，为何不煮海晒盐？还有江淮一带盐湖众多，为何不就地取材？”赵文扬还是有些不解。

赵光宗：“额……”

六福抢着说道：“这个我知道，海水和盐湖里的盐吃了会中毒，浮肿、咳血甚至丧命！就算买不起盐的普通百姓也不敢吃那种盐。

可是不吃盐，就没力气干活，有的百姓逼急了会……会从从茅房的石头上，刮下泛出的石盐吃，不过这种也不能多吃，多吃了一样会中毒。”

赵文扬一阵反胃，真特么恶心，竟然有人从茅房的石头上……

学过化学的都知道，茅房石头上泛出的不是盐，是硝酸盐，有毒！

至于他说的海盐和湖盐有毒，那是因为海水和湖水中的杂质太多，尤其是铅、锌、镁等重金属，不经过滤提纯，吃了当然会中毒了。

其实要过滤和提纯也简单地很，只需添加氢氧化钙等物质，就能将不溶于水的重金属物质沉淀，从而去除。

氢氧化钙怎么获取？它还有个俗名叫：熟石灰。

赵文扬的眼睛发出了幽幽绿光，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座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这厮脑中已经响起了那熟悉的旋律：“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金山……”

一两青盐卖十两，这特么……不是在生产食盐，这是在印钱啊！

发了，发了！

咕咚！

赵文扬咽了口唾沫，心神激荡之下，情绪也有些亢奋。

赵光宗被儿子的神情吓了一跳，抬腿就给了六福一脚。

“少爷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说什么茅房？看把少爷吓的！”

赵文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