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夫人又用手帕掩了掩泪,继续说:“先前我听老爷提起过杨倦,我没有法子,只能寄希望于杨倦,让他暗中查老爷的凶案。”
“既然如此,又为何会有沂水山庄这一出?”程见袖问。
“这……”杭夫人有些迟疑。
程见袖没有催促。
话都说到这,再隐瞒就没有意思,杭夫人也不过是迟疑了一瞬,便就开口:“姑娘可知晓林正南林公子还有个妹妹。”
程见袖颔首:“听林公子提过一二,听说林姑娘也是在不久前遇害。”说完,程见袖眉心蹙成一团:“此案未破,但担了坏名声的全是林家,难道也是闵知府所为?”
杭夫人颔首:“我以往虽与林家没什么往来,可当时林家的态度就有些古怪,等老爷一事出来后,我大概就明白了。林家的处境,比我们杭家更艰难些。大抵是出于同病相怜的苦,林公子曾上门提醒。闵知府不会想让我们查出凶手,不是包庇凶手,而是一旦翻案,便是间接否认了闵知府的能耐,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未见过闵知府,但程见袖大抵已经能够将闵知府的心思猜出来了。
是个擅于伪装,偏又没什么大能耐的人。凡是案件,他先瞧瞧,觉得这事好查,便查了做自己政绩,若是不好查,便就掩过。既然这案子已经掩过,就不可能再让其翻案,否则不就是间接承认自己没能耐。杭家的情况就是如此,杭家若是自己就找出了凶手,那整个知府衙门就成了笑话。人随随便便寻个人都能破案,而他们官府却只能断出一个意外的言论,孰高孰低岂不是一目了然?
闵知府重视自己的名声,不会让这些事发生。
“闵知府不想让我们找出凶手,我们必然只能避着他行事,可整个杭州府都是闵知府的势力,就算杭家家大业大,那又如何?后来,承言出了一个主意,他想到了沂水山庄,只要我们发出告示,闵知府必然会派人来盯着我们,我们不怕他盯,只要隔断了线人同闵知府的联络,闵知府也插手不到时,我们才有真正的机会,足够的时日去寻找凶手。”杭夫人将他们的打算悉数道来。
虽然这样会损失一些线索,但的确是个好法子。而那些被钱财吸引来的人,杭家根本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杭家请来查案的杨倦,一个就是闵知府派来的爪牙,如今来看,应是钱贵。除此之外,或许再加个林正南。
“沂水山庄的法子,是杭少爷提出的?”程见袖问。
杭夫人点了点头:“承言自小就脑子活,若非承言,我们也想不到这个法子。而且怕闵知府闹事,我们将此事推倒了婆婆身上,婆婆还与我演了出戏,随后我又带着承言上门,给闵知府送了笔钱财致歉。这都是承言做出的安排。”说到这,杭夫人有些骄傲。
不说其他,杭承言的确是个脑子活的,只是不知道沂水山庄这个事,是杭承言自个的主意,还是听了旁人的意见。若是前者,程见袖眼眸微低,杭承言怕是就有文章可做了。
“夫人能再同我说说柳姨娘吗?”程见袖忽然发问,杭承言有嫌疑,她不可能同杭夫人说,也不会去探讨这些,但柳姨娘,依旧是可以下手的一个点。
要知道,除了杭承言之外,其实柳姨娘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她用一己之言,让杭家继续往下查。这件事中,目前牵扯到的三个人,柳姨娘,杭承言,林正南。
唯有杭承言,是不能在杭夫人面前提的。
果不其然,杭夫人听到程见袖的问题,很坦率地做了回答:“柳姨娘家贫,她上头还有一位兄长,两个弟弟,家里拿不出钱给柳姨娘的兄长娶妻,就打起了柳姨娘的主意。杭家毕竟是大户人家,若非柳姨娘有些姿色,也是万万进不了杭家的。”
“柳姨娘嫁到杭家,与原来的家里可有联系?”程见袖继续问。
杭夫人闻言,笑了一声:“姑娘是想问柳姨娘是否有怨怼吧?其实起初柳姨娘刚到杭家时,看谁都不顺眼,恨自家人,也恨杭家,但在杭家待了一些时日后,心思便转过来了。老爷的姨娘多,我素来不为难她们,即便没有老爷的宠爱,她们在杭家也能吃好喝好,柳姨娘只要自己想得开些,就不会再怨恨杭家,她后半辈子的日子,都指望着杭家。”
柳姨娘或许正如杭夫人所说,绝大部分女子都会是这个心思,但不排除有例外,可惜见不到人,她没法做出判断。
“那林公子呢?”程见袖又问。
杭夫人似乎诧异:“姑娘想问什么?”
“夫人同林公子的接触,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旁的吗?”
杭夫人摇了摇头:“虽说我年长林公子一轮,可毕竟男女有别,若非要事,自不会接触,承言可能会同他接触得多一些。”
程见袖心下已经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