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不大相信王恒话的几人,这会反倒开始有些迟疑了。
将心比心,如果是他们,非要去杀人的话,会杀谁?王恒的继母待他们并不差,因无所出,也算是将他们兄弟俩当成了自个的孩子对待,一家人日子过得尚可,也没听说过王恒家同他娘的婆家还有什么牵扯关联,反而是在他爹和继母去世之后,兄弟俩就被叔伯赶了出来,无家可归,要真说什么深仇大恨,需要杀人泄愤的话,的确,王恒应当会对叔伯下手,而不是一上来就替自己已经去世十多年的亲生母亲的家人报仇了。
“可咱们这里,只有你一个是和刘家村有关的。”冯敬迟疑了一下,开口。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王恒有些苦恼:“我的确没有杀人,但我娘是刘家村嫁出来的,这件事也是真的。”说着,他顿了顿,开口:“方才这位公子是不是说,凶手还有可能再出手?”王恒眼巴巴地望着傅祁暝。
傅祁暝心里觉得有些古怪,但此时仍旧点了点头,又解释了几句:“郑屠夫的尸首上刻有一个因字,这是凶手刻意遗留下来的东西,但又没有表露太多,以我往……”傅祁暝及时止了话,顿了一下继续:“以我的直觉来看,凶手应该还没有结束。沂水山庄外的桥,虽说是杭家所断,但是凶手很有可能早就有所准备,亦或许,这断桥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既然如此,如果只杀一个人,那么杀了人就该离开,眼下将我们困在这一处的话,很有可能是想要继续动手。”
钱贵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听到这立刻发话:“也就是说,杭家和凶手早就勾结到了一起?”
“胡说八道!”杭承言气的骂了一句。
傅祁暝望向钱贵,面上多了些打量:“杭家带了那么多下人,行事被旁人知晓也没甚奇怪的,凶手借此设局,正是借了杭家的东风,又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但若说杭家就此与凶手勾结,如此定义未免过于粗糙了些。你可以怀疑,心里多几分提防,但有些话还是要动动脑子再说。不过,钱贵是吧?我怎么觉得,你对杭家,有一种很强烈的敌意?既然如此,杭家为了杭老爷寻找凶手而特意花千金雇人,你来杭家的目的,又是为何?”
钱贵这个人,傅祁暝早就起疑心了,不是郑屠夫的案子,而是事关闵知府。既然钱贵突然撞上来,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杭老爷的案子要查,郑屠夫的凶案要查,闵知府背后的故事,也得查。
“我能有什么目的?一千两,对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那可是一大笔钱,我来碰碰运气也不行吗?”钱贵梗着喉咙说。
傅祁暝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钱贵这一答,傅祁暝似乎就没有继续往下问的意思,按说钱贵应该松一口气,可他心里反而更慌了,周遭的人,也开始对钱贵起了提防的心思。傅祁暝虽然没有直接将话说明白,可大伙好歹还是有脑子的,顺着傅祁暝的话往下想,怎的还不对钱贵有猜疑?
他们这群人中,可没有一个像钱贵这样对杭家如此反感,而且似乎急切地想要给杭家定罪。这要一细想,里头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钱贵这会正慌着,满脑子都是应对傅祁暝,反而忽略了周遭旁人的态度。
他们这会小闹了一会,管事那边也带了消息回来。
此次出行,杭夫人带着杭承言,另有下人共计三十七人,其中主管事一人,副管事三人,杭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一人,丫鬟四人,以及杭承言身边的小厮两人,剩下的厨房那头有五人,其他的都各有职责,但这三十七中,都没有来自刘家村,或是有刘家村有直接关系的。
“这个叫雪月的丫鬟,她姐姐出嫁后,倒是与刘家村外嫁的一个姑娘做了妯娌,这是咱们府上下人唯一一个与刘家村勉强能扯得上关系的人了。还有这个叫沈放的,是刘家村隔壁沈家村的人,奴才想着或许会有用处,一并带过来了。”管事说。
杭夫人闻言,点了点头,望向傅祁暝:“傅公子你看?”
这关系可就远了,雪月没必要为了这事去杀郑屠夫,她这还不如刘家村邻村的关系亲近些。不过,既然人已经带了过来,索性就问上几句话。
“关于刘家村的事,你知晓多少?”傅祁暝问。
雪月摇了摇头:“奴婢五岁那年被卖入杭家为奴,之后同家里那头就甚少联系,刘家村的事,更加不知。”
“刘家村当年的那桩山贼劫粮案呢?”
雪月依旧摇头:“当时奴婢年幼,家里头的确提过几句,可如今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
毫无信息。
傅祁暝转而望向沈放:“你呢?”
沈放年纪要略长一些,已经有三十的模样,也就是说,刘家村出事那会,他已经懂事,想来应该知道不少内情。
“若是说山贼劫粮案,小人的确知道些。当年那一闹,刘家村死了不少人,小人当时跟随村里的长辈去帮过一些小忙,处理些后事。时隔多年,小人其实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当时村民所说的山贼数同官府最后拿下的山贼,的确有些差,差一个还是两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对了,这里头还有个小孩。”沈放突然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