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畅听懂了,顾荇舟是叫他在危难时分,用这枚扳指联系他。
“江临的情况恐怕相当不妙,你是去救人,要万分小心,别把自己给搭上了。”
飞快说完这些,顾荇舟又推了推薛畅,“上车吧,别让江潮久等。”
薛畅上了车,他将扳指藏在口袋里,心中暗想,自己变章鱼的事,只有顾荇舟知道,他多半担心自己遇到危险重蹈覆辙,又不好当着关颖那几个的面开口,所以才追出了工作室。
章鱼问题,薛畅自己也烦恼得很,因为事情完全不受控,而且除了依靠顾荇舟用鲜血封印,再没有别的办法……
他一面胡思乱想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口袋里摩挲着那枚扳指,忽然间,薛畅觉得自己的两眉一热!
有细小的东西,正正击中了他的额心!
薛畅吓了一跳!
他伸手去摸脸,却没摸到什么,又凑到后视镜跟前看了看,也没看见什么。
江潮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由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薛畅迟疑地问:“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江潮瞟了他一眼:“有啊。刺青。”
“不是那个!是这儿……喏,额心这里,有吗?”
江潮又仔细看了看他:“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薛畅还不放心。
江潮叹了口气:“你希望有什么?瘤子?”
“……”
就这么个不靠谱的货,真能救江临的命?江潮在心里暗想。
薛畅郁闷,刚才那一瞬的感觉太清晰了,要说错觉,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他在心里嘀咕着,不由把那只扳指掏出来看了看。
缝隙没有了!
薛畅瞪圆了眼睛,刚才他明明看见扳指正面有一条裂缝,可是现在裂缝消失了。
……扳指完好无损。
江潮看了一眼他的手:“咦?这不是魏先生家的那只扳指吗?”
“你也认得这东西?”薛畅一怔。
“多新鲜哪!谁不认得魏家大名鼎鼎的驱魇骨?”
“这到底是什么?”
江潮无奈道:“你连这都不知道?这扳指是魏家某位先祖的遗骨。据说那位先祖为了给他们魏家开出一块有序区,把自己健康的精神体埋入了公共梦场的无序区里。”
“什么?!”薛畅叫起来,“活人?健康的精神体?!那不就等于活埋吗!”
“大惊小怪个什么?”江潮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这还不都是为了自家的子孙后代?说起来,你们薛家干出的疯癫事更多,娶一大堆魑魅魍魉过门,结果被这群不是人的三妻四妾给撕吧了……这难道不是你家的著名糗事吗?”
这事儿关颖和薛畅说过,是他家康熙年的一个祖宗,不爱活人,偏偏热衷于和无序区生物谈恋爱,还大张旗鼓全都娶回家……最后当然是死得渣都不剩。
因此,这件事也就成了薛家的“招牌笑柄”。
“至少人家这位是自我牺牲,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江潮说到这儿,怅然叹了口气,“活人自埋健康的精神体,那得有多么痛苦,想想就知道了。不过中国人就是这样,自己怎么都无所谓,唯独孩子不能受委屈,如果是为了儿孙后代,那什么苦都能吃。当然现在不会有这种事了,毕竟如今有序区也不是谁家挂名的一亩三分地。”
薛畅问:“这扳指,就是那位自埋的魏氏祖先的遗体?”
江潮点点头:“他死后多年,精神体也被侵蚀殆尽,在地桩原处就发现了这块乌玉,魏家后人把它做成了一个扳指,据说此扳指能震慑无序区的生物,犹如那位魏氏先祖依然在替儿孙护体。”
江潮这最后一句话,让薛畅感慨万千,无限遐想。
“这扳指曾经遗失过好多年。也有说是被盗……”江潮说到这儿停住,很显然他想起“疑似被盗”的那个贼,就是薛畅上司的父亲。
薛畅也不傻,立即听懂了江潮话里的意思。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魏长卿坚决不肯把扳指收回去,哪怕这是自家先祖遗骨所化一旦收回,就坐实了顾玄盗窃的罪名。
“这玩意儿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江潮看着薛畅,“顾先生给你的?”
薛畅点点头:“顾先生担心我的安全,所以让我随身携带它。”
江潮不知想起什么,他神色一黯。
“我们队长一定能活下来。”他忽然哑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