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离君初什么心情,现在白三娘可是什么好心情都没有,尤其是见对方紧跟着自己,更默声扭开头,只想尽早完结此番买卖,好避开纠缠。 “……” 却不想她越是在这位离公子面前隐忍退让,这位却越是得寸进尺,烦起人来比那噪舌的念良辰更甚,若不是打不过,她还真想一巴掌呼上那俊脸看看效果。 可就算白送她十个胆,也是不敢去乎离君初的脸。只到最后见这厮跟着她寻到那大蚺的洞穴都不走,才忍不住相问。 “离公子接了这十里沟的买卖?” 这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一般这一事是不烦二主的。所以就算离君初是修士,她只是个凡人中的仙儿,但这番要是有了纠纷也是麻烦。 “恩。” 一双眸子似会说情道蜜,白三娘在此间驻足相问,离君初便也停下,看似认真实则惹闲的与其对视道:“不过若是龙姑娘也接了这买卖,离某便……” “不用,规矩是规矩,一人一半,不过这事儿我一人便可。” 离君初这般把脸送过来,自然又戏弄的白三娘瞥眼一旁。 不过白三娘才不会砸了自己的牌子,也不会一时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是宁愿分了半数银两出去,也要独自揽下这事情,省的落个空架子的名声。 “龙姑娘觉得我缺那半数的银钱?” 五十两都不在寻常修士眼里,更何况还是半数,所以离君初见白三娘生硬的说出这话,便一手摸着下巴,故意戏弄道:“还是龙姑娘觉得那半数银钱能买的我听你驱使?” 嘴角含笑,玉面春风,一看便知这离君初是故意拆解她的意思。 “你……” 可白三娘还就是拿他没辙,所以一时气结,越发的觉得这俊美公子是个混蛋了,由若是恶心的遇到个甩不掉的泼皮。 “看着便好。” 所以到了最后,她干脆冷了脸,也不看对方,也不管对方是否跟随,只扭头扎入那大蚺的巢穴,估计是要将自己被调戏的气撒在那可怜的蚺妖身上了。 …… …… 白三娘一怒,自是在前面先行一步。而那离君初也不收敛,只继续跟上去,像是来这蚺穴之中游荡赏景一般。 “这缀星裙不错,难得白色也能穿出莹莹之彩。” 大蚺的巢穴颇深,而且里面错综复杂,拐了一阵寻不到踪迹,白三娘便有些着急。尤其是身后面还跟着个没正形儿的,这个时候还有空打量她穿什么。 “……” 无声的转首瞪视过去,白三娘真是看不懂这离君初,干嘛非要缠着她不放,总不会是还记恨之前顶撞的事儿吧?可看着对方又不觉他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真是不懂、不懂。 “这对襟的半臂蟒纹衫是那花团姑娘送的吧?不过这个时节穿有些清冷。” 白三娘可以说是一忍再忍了,但是那离君初也是够放肆。这时,他边说话边上前,手中一转唤出把折扇来,便挑到其半臂衫的袖口,完全一副轻薄人的浪荡公子做派。 “你……这个?” 而白三娘见到离君初从言语调戏直接升级为动手动脚,人自然是忍不了,可刚要发怒,她却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也不管那用扇子挑她衣袖的人是否在看,便赶忙退了身上的半臂衫。 心中暗道:怪不得。 怪不得了! 她在下面转了这么久,总是只闻其味,不见其妖。原来那水蚺是凭本能感受到她这蟒纹衫的妖气,才能先一步避开她的。 唉! 真是大意了! 手中拿着那半臂衫,白三娘这时再看离君初也没了刚才恼怒,因为要不是对方提醒,恐怕她还要在这上面吃不少苦头儿呢! “哎?收了怪可惜的,不若一并做个饵。” 可不想…… 白三娘这心里对离君初才有些好感,对方那扇子又点在她缀星罗裳的袖口上,那意思是让她连这裙子也脱了,与那蟒纹衫一起引那大蚺。 —..—^ 但就算这缀星罗裳是织星织的,的确带有妖气,她也是不可能脱的。毕竟那半臂衫只是起个罩衣的作用,她脱了也就脱了。可是这里面的罗裳……脱了岂不要半裸着身子? 一想到顺着离君初的意思会有什么后果,白三娘脸上的好颜色自是顿时散了,然后红着脸又狠狠的瞪了过去,看那意思都打算上嘴咬人了。 不过用这些带妖气的东西作饵的确是个好办法,所以就算对那离君初恨得咬牙切齿,白三娘最后还是一拽脑后束发的银光百蝎链,卷了那半臂衫悬于洞中诱妖。引得某个坏心的,在一旁得意的勾着嘴角,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 …… 细说来,这开始若没有离君初捣乱,白三娘早就得手收家伙了。 不过就算磕磕绊绊,但到底她是实力高那大蚺一筹,再加上后来那个招人厌的也有帮忙,所以天明时分,白三娘终是拖了那蚺尸与十里沟的村民交代。 而十里沟的村民怎么谢白三娘不提,了了这边的事儿,她还要去白桥镇上走一遭。因为那杜大姑的儿子也真是命大,被那大蚺卷回洞穴三日却没有死,所以她免不了要亲自送回去。 在说那杜大姑,一见儿子能捡条命回来,那对白三娘可是感恩戴德,立时拖着病体下床便要给其行跪拜大礼。 可白三娘哪里能受这礼,他们这些做仙儿的人最是讲究规矩、道理,这番她算是给自己人消灾,况且她以后要还长守这玉水阁,多结些善缘自是好的。所以最后应了那杜大姑结拜之事,认了姐妹,也算是与这异地他乡有了情分。 “……没想到你还挺能喝,这三日过的热闹。” 白三娘与杜大姑结义金兰,这作为姐姐,杜大姑自然是要不予余力的给妹妹引上一番关系。所以自那日结义之后,这杜家的酒席就没散,百里内凡与杜大姑有些情分的仙儿都被她请来与白三娘铺路,这待妹妹的心也算是实了。 不过宴散之后,白三娘还是谢了杜大姑的好意,没有留在其家中安定,独自一人出了白桥镇。 “你怎么还在?” 却不想这才出了镇口,便听有人在其身后笑她,原来是那离君初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 “不是还在,是去而复返。” 那日大蚺毙命,离君初便乖乖的离开了。 不过回了玉水阁也是对着某些个头痛,所以干脆又出来转转,全当散心。不料他寻到这白桥镇,正好见到一身酒气的白三娘从杜家辞行出来,所以便跟上来逗弄她。 “哦。” 可现在一无生意缠身,二无仇怨可解,离君初就算凑过来,白三娘也当看不到(不敢看)那张俊脸,只寻着记忆中的方向而去,不知这黑灯瞎火的要去哪儿。 而再等她到了地方,这次却换跟来的离君初的蹙眉不解。 “喂?龙婉婈,你别说你身上的银钱不够打尖住店的。” 在三仙镇时,离君初听那何世谦唤过白三娘的真名,不过此前他也只是称呼白三娘为龙姑娘。至于现在,他没直接叫白三娘傻子已然不错,因为这家伙有好地方不寻,偏偏要跑到那空了的蚺穴来下脚,也不知道是穷的,还是真的都不在乎生死、好坏。 “我身上煞气重,与人接触久了难免坏其运势、精神,这里暂住很好。” 离君初会跟来让白三娘很意外,毕竟他们间的过结早没了,现在妖也除了,这人还这么缠着她,让她甚觉不妥。所以难得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比比出去的路,这便算是送客了,希望对方不要在跟着她了。 “所以你才不留在白桥镇?” 白娘娘的行事可以说是在仙儿中最神秘的,再加上她们动则取人性命,世上还真甚少有人愿意去理解她们的怪异行为。 不过白三娘也不稀罕别人的理解,做的事只要能对得起自己的心,多的事儿她都能够不计较,无论是冷言冷语还是阿谀奉承。 所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之后,她便点燃一支香来驱散这洞中的陈腐之气,然后盘膝做到一处干松的泥土上,开始闭目养息。想那离君初不至于继续死皮赖脸,而且她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如此人物赖的。 …… …… 闭目之后,白三娘并未真的入定,因为这周边安静的诡异,她甚至没有听到离君初离开的声音,所以不多会儿便睁目来看。 “啊!” 可不想她不看还好,一看却先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原来那杀千刀的离君初不但没走,还凑到她跟前细细的端详起自己来。这一睁眼便见到张脸近在咫尺,是不管多俊都要吓死人的。 “离公子!” 忽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白三娘先是本能的要出手。不过克制一番,她还是压下了手上扇起的动作,然后不自觉的脸上一红,怒道:“你怎么还不离开。” 叱问中似乎还夹杂着磨牙的声音。 因为刚才那一下,她的心都要被吓出来了,难道这些世家公子都是疯癫的混账孽胎投生的不成?